高等教育|郑也夫:辩论是一种公共生活 | 专访( 二 )


2004年一个叫布洛维的人当选美国社会学会主席 , 他的就职演讲的题目是“保卫公共社会学” 。 传统的公共社会学参与社会的方式是诉诸媒体 , 在媒体上发表文章和谈话 , 评论社会问题 。 当代公共社会学家则是身体力行地参与社会活动 。 他主张的概念和我一拍即合 。 我觉得自己一直是公共社会学家 。 我天性喜欢议论公共事务 , 看了他的演讲很受鼓舞 , 他帮我正名 , 这是很正义的事 , 而且登堂入室 , 进入了学科 。 所以我也在我的教学中推广 , 不要学生“抄书本” , 写一篇没有任何创意的所谓理论文章 。
高等教育|郑也夫:辩论是一种公共生活 | 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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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社会学》 , 麦克·布洛维 著 , 沈原 译 ,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 2007年5月 。
接受挑战 , 从不担心反驳
新京报:这么多年来 , 你议论过的公共话题数不过来 , 有“轿车文明批判”、推行“沙葬”、学术评价的有限匿名制讨论、反对抽水马桶、讨论水价和燃油税、为“野泳”辩护、中国足球 , 还包括近些年你一直关注的教育问题 。 这么多看似“风马牛不想及”的话题 , 似乎从来没有难倒过你 。 这么多年以来 , 你有过犹豫吗?你担心过会遭到反对意见的攻击吗?
郑也夫:这对我来说从来不是个问题 , 甚至从来都没有考虑过 。 我生活的社会上一直有不合理的、需要反思的事情 , 所以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一路走下来了 。 涉猎这么多领域 , 在我看来也不是问题 。 社会现象的不同方面 , 可能隔得很远 。 我首先是个普通的公民 , 看到不合理的地方就会发牢骚 。
我在社会上发的时评文章有几百篇之多 , 它们不是学术文章 , 不会接受来自专业方面的挑战 。 我认为 , 在当时讨论这个问题的文章当中 , 我的文章是比较雄辩的 , 下的功夫也是比较扎实的 。
另一方面来说 , 我从来都愿意接受挑战 。 我一直说 , 如果你要挑战我 , 你是看得起我 , 我们可以共同把这个问题以更大的强度来推向社会 。 一个人的独角戏可能不足以让社会关注 。 对于辩论这件事 , 我没有任何畏惧 , 我也并不担心我的东西有漏洞 , 谁的东西一点漏洞没有 。 比如说 , 关于轿车问题 , 我在《光明日报》上发了文章之后 , 樊纲就回应了一篇 , 我再回应 , 再反驳 。
后来我发表了一篇学术文章 , 关于男女平等的社会学思考 , 也引起了社会比较大的关注 , 总共大概有六七篇文章批评我的这篇文章 。 我也回复了一篇 。 我非常高兴迎接这样的论战 , 从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 但是 , 没有人愿意和我进行论战 。 很多时候我向别人开战 , 别人不回击 , 我自己写的东西遭到过几次攻击 , 我回应之后 , 又没了声响 。
高等教育|郑也夫:辩论是一种公共生活 | 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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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国教育病理》 , 郑也夫 著 , 中信出版集团 , 2013年9月 。
新京报: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和你辩论下去?你觉得这种原因是怎么造成的?
郑也夫:中国社会中的论战从来就少 , 我的一个猜想是 , 很多中国人包括媒体的智识生活 , 似乎就不习惯于古希腊哲学家那种类型的论辩 , 很多学者和公民不擅于在公共平台上摆出价值和立场 , 怕得罪人 。 在这方面我是比较异类的 , 我从来是对事不对人 。 也许这个问题你得问他们 , 因为我不怎么畏惧 , 就不太清楚畏惧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
新京报:你曾经提出过的一些看法 , 会随着时间推移 , 改变立场 , 推翻原先的说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