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如:三十年代北京的戏院( 二 )


除两廊外 , 紧贴着舞台两侧的座位叫“小池子” 。 只要台上一站满龙套或宫女 , 小池子的观众便一无所见 。 因此坐小池子的观众基本上也是以“听”为主的 。
当时的戏院还有一种特殊的现象 , 即在池座一排排座位的最后 , 还摆着几张方桌 , 围坐着一些军警(包括他们的亲友)在看戏 , 桌上竖着牌位一样的标志 , 用红纸写着几个大字———“军警弹压席” 。 我1936年到天津读书 , 至沦陷后再来北京时 , 便看不到这种“弹压席”了 。
【|吴小如:三十年代北京的戏院】1936年 , 西长安街新建了两家戏院 , 即长安戏院(今已多次翻修)和新新戏院(今首都电影院) , 而新新的规模更大一些 。 两家戏院落成时我已离京 , 没有看到开幕演出 。 据朱家溍先生谈 , 长安在1936年末已邀班演戏 , 最初由言菊朋登台,因卖座不佳而停演整修 。 到1937年春节,院方邀杨小楼、钱宝森合演《英雄会》,才算正式开张 。 新新在彼时算是第一流剧场,演出过不少有纪念意义的戏 。 如李少春拜余叔岩后首演《战太平》,马连良排演的新戏《临潼山》,孟小冬拜余叔岩后偶一登台 ,
以及一些大型合作戏、义务戏等 , 都是在这个戏院演出的 。
除了上戏园子看戏外 , 我1932年还在廊房头条劝业场楼上听过焦德海的相声 。 另外 , 三十年代初 , 东安市场里的丹桂商场的茶楼上还经常邀请票友清唱 。 我就在那儿听过秦嘏庵(谭派老生)、关醉蝉(文武小生)、果重予(杨派武生 , 其哲嗣鸿迟同志是原辅仁大学毕业生 , 1948年我们还一起在辅仁宿舍清唱过 , 鸿迟唱花脸 , 我唱老生 , 经常唱《捉放》、《洪羊洞》、《大·探·二》等生净对儿戏 , 鸿迟今犹健在)等老一辈的著名票友以“清音桌”方式唱的京戏 。 “清音桌”者 , 文
武场面俱全 , 演出者只唱念而不化妆 。 桌子一端是场面 , 另一端由主唱人分坐桌子两侧 , 轮到谁时谁就坐下来唱 , 唱完一出即离开桌子 。 孟小冬拜余叔岩后 , 有一次被请去唱堂会戏 , 是“清音桌”式 。 她感到坐在那儿唱得很拘束 , 便于事后去请教老师 。 余先生对她说 , 手里应该拿把扇子 , 眼睛瞧着扇子 , 就不显得僵了 。 记得我四五岁时 , 在哈尔滨曾听过奎派名票李六先生(名吉甫 , 我称他为六爷爷)唱“清音桌” , 尽管天气已凉 , 老人手里还拿着扇子 , 我感到很奇怪 。 直到1940年我在顾珏孙先生家里听顾与李吉老的侄孙闲谈 , 说起孟小冬请教余叔岩如何唱“清音桌” 。 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