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为一部名著成立一个研究学会,是不多见的,红学会为官方背景的研究机构,可见不论从国家层面还是纯文学层面,经典名著“红楼梦”的影响力有多么深远,四大名著中,唯一描写人间烟火生活起居的作品,浓郁的胭脂气,是引人注目百看不厌的,对红墙碧瓦官宦人家的好奇,对曹雪芹笔下生花,重彩笔墨展现的宠爱加身佳人愁绪的故事情节,离散聚合生死与共的耿耿于怀,让人渐入迷途心随情动,其实贯穿其中的主线无非金陵十二钗,各具风骚,聪颖艳丽,如超凡脱俗的仙女下凡,是误入了人间花园,是不该发生在世间的,是红楼一梦,金陵一现,把一个原本虚幻的故事,移植到人世间,自然会引起人们的猜测和疑问,有人说这是家道破落的曹雪芹,在醉生梦死中,对不堪回首极尽奢侈的金陵过往的复辟,官宦沉浮,迎来送往,人情变故,行酒作乐,赏花遣词,裙钗女人国,一派胭脂气,这就是曹雪芹曾经的花前月下,红楼梦自古以来看呆了多少俊男美女,可恨人非无故地,可惜一朝黄粱梦,有人批红楼梦是心灵毒药,是靡靡艳词,沉迷了多少少年心,泯灭了多少鸿雁志,男欢女爱儿女情长,说不清,道不明,成也红楼,败也红楼,亦真亦幻,无是无非,这就是红楼梦的魅力,有人倾心一生为红楼,无怨无悔,有人逃课看红楼梦,不怕罚站,这个说的是自己,文章开头啰嗦半天,下面要引入的才是正题。
到南京旅游不是去验证红学的考究,是循着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而去的,是循着“锦绣十里春风来,千户万户临河开”而来,秦淮河被称为中国第一历史文化名河,把一条河写成一条诗河,让文人墨客流连忘返,倾心诗作,唯属秦淮河,游秦淮河,是要衣着汉服,口唱秦曲,带着古色古韵来游的,蜿蜒曲折处,轻歌曼舞地,乘一画舫,行驶在六朝烟月之区,与迎面而来的胭脂粉黛宛然一笑,小曲一首撩春心,凌波微步空盈袖,人在河上游,影在水中投,沿河两岸被大红灯笼照亮的古建筑群,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身穿长衣宽袖的江南女子,成群结队飘然而至,隔岸指指点点,不知是看了哪出风景,是舫中人,还是秦淮景,不愧是江南佳丽地,金粉荟萃所,十里秦淮,风月绝尘。
有人靠岸登陆,船家把一个搭板横放于对岸,人轻轻一跳就随了人流,抬头一看是夫子庙,想来古时知书达理之人,来秦淮河,夫子庙是必去的打卡圣地,我是买了全票的,不曾下船,在这波光涟漪的夜里,随船而下,看秦淮河似娇柔的女子,在桨声灯影里弄姿摇曳,也有了不饮自醉,一醉方休的感觉,在如此的情景中,寻古不遇,追昔不尽,最好的方式就是咏诗抒怀了,朱自清笔下的歌舫,是旧事秦淮河歌妓谋生的手段,见到游人便围拢过来,求唱客人,朱自清因婉拒了人家,心里一直感到歉疚,断了人家的生意,有些不仁义,现在的画舫已经做了改进,船家不再强求客人点唱,而是改进了行事的游戏规则,把几首古人赞美秦淮河的诗词,打印分发,谁答对了奖励桂花酒一杯,若能原创一首,就会赠送琴师演唱的秦曲一段,琴师也多是有江南韵味的能弹会唱的小女子,这精妙的设计,是不是沾染了汉风唐韵,我抽到了杜牧的“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的下绝,“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连忙写好交卷,不想拔得头筹,一杯桂花酒下肚,又有了灵感,“夜游金粉地,两岸风情多,古今多少事,尽在秦淮河。”
琴师自弹自唱起一首改编的秦淮曲,“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呀,诸公各位静呀心静心呀,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呀......”,我把这首奖励给我的曲子,献给了夜色中的秦淮河,沉浸在朦胧醉意中的秦淮河,伤感了多少红尘凡世的男男女女,这里是纸醉金迷,吟诗弄琴的好去处,忽然间,空中飘起丝丝细雨,船家说游秦淮河与烟雨不期而遇,多是有了艳福的人,我想红楼梦中的痴情男女,肯定也是相约了秦淮河,到岸边的酒肆饮酒作诗,到夜色下的画舫畅游,烟雨下披一身蓑衣,不为遮雨,只为那雨丝飘摇中,看不清你的容颜,随了风雨断了情思,我想古时秦淮八艳之一的董小宛,也是看破了这柔肠百结的烟雨风月,才有了息唱随人的选择,才成就了这位为生活所迫被逼歌妓的才情,“小庭如水月明秋,天远窗虚人自愁。多少深思书不尽,要知都在我心头。”这首诗是董小宛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的,道尽了人生的愁绪和无奈,只可惜了生不逢时,顺了红颜薄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