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扫地僧”:每天上班9小时,为看《非诚勿扰》把黑白电视换成彩色电视( 二 )


1949年春天 , 勉力支撑10年的合众图书馆 , 已奄奄一息 。
沈燮元每天仍去图书馆上班 。 走在路上看不到一个人、一个兵 , 他也不害怕 。
国民党军队还在负隅顽抗 , 图书馆被占作据点 , 大门口堆了沙袋堡垒 , 图书馆的日常工作停顿 。
“顾老就让我抄清代吴大澂(chéng)的《皇华纪程》 , 两万多字 , 用毛笔写的 , 抄了个把礼拜 。 书抄完 , 奇怪了 , 上海解放了 。 ”
“合众”迎来了新生 , 4年后捐献给人民政府 , 改名上海市历史文献图书馆(1958年并入上海图书馆) 。
上海解放后 , 中断已久的交通恢复 , 沈燮元想回家看看 。 临行前 , 顾廷龙对他说 , 路上好走便回来 。 他没回去 , 而是将自己的后半生交给了另一座图书馆 。

“出差”10年
1955年10月 , 沈燮元来到南京图书馆 , 开始了与古籍打交道的日子 。
一种古籍有哪些版本 , 哪个本子好 , 哪个本子劣 , 流传过程中存在哪些谬误 , 这就是版本目录学 , 一门记载图书版本特征、考辨版本源流的学问 。
在中国传统学术中 , 版本目录是治学的门径;在现代人眼中 , 却难免艰深枯涩 。
“古书很深 , 里面有好多问题 , 要懂文字学 , 要懂音韵学 , 看印章要懂篆文 , 看毛笔字要懂书法 。 有时候看一篇序 , 一个草书不认识 , 横在那里 , 整片文章都读不通了 。 所以(研究)古籍做出成绩太难了 , 比较苦 , 弄个高级职称很不容易 。 ”

·在南图国学馆的书架前 。
在这个冷板凳上 , 沈燮元一坐就是60多年 。

常年在图书馆编目的实战经验让他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 , 通过观察行格、避讳、刻工、纸张、字体、印章 , 鉴别出古籍的版本及真伪 。
因为对古人的“户口身份”了如指掌 , 顾廷龙先生曾戏赠他一顶“派出所所长”的桂冠 。
每年春天和秋天 , 沈燮元会到上海、杭州、苏州、扬州等地为馆里买古书 。
南图的十大“镇馆之宝”中 , 两部是沈燮元买回来的↓↓

·北宋《温室洗浴众僧经》 。

·辽代《大方广佛华严经》 。
因为“识货” , 1978年沈燮元接到一个任务 , 参与《中国古籍善本书目》的编纂 , 并担任子部主编 。
善本 , 指那些具有历史文物性、学术资料性、艺术代表性又流传较少的珍贵古籍 。
周恩来总理在病危之际提出 , 要尽快把全国善本书总目录编出来 , 由此开启了中国近百年来最为浩大的一次古籍善本书目编纂工程 。
在北京 , 编委会住在北京香厂路国务院招待所 , 当时物质仍然匮乏 , 一天只吃两顿饭 , 上午10点一顿 , 下午4点一顿 , 其余时间 , 都置身于全国各地大小图书馆、博物馆等781个单位、13万多张善本目录卡片的汪洋大海中 。
在没有电脑和互联网的时代 , 他们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学识 , 一一查核每张卡片的书名、卷数、作者、版本等各项著录是否正确 。
上海图书馆的沈津私下调侃:“我们这些人成天和卡片打交道 , 都成了片(骗)子手了 。 ”
1995年3月 , 《中国古籍善本书目》历经18年最终完稿 , 被认为是国内目前最具权威性的古籍善本联合目录 。
从初审到定稿 , 沈燮元参与了整个编纂过程 , 在北京和上海两地共“出差”了10年 。

·灌上一壶开水 , 沈燮元开始一天的工作 。

过好每一天
在某些地方 , 沈燮元有自己的执着 。
他不太信任电脑 。
“噼里啪啦地打 , 印出来发现错了 。 有些是同音字 , 比如‘嚴文郁’打成了‘嚴文鬱’;有些是字体的问题 , 比如‘春晝(昼)堂’打成了‘春畫(画)堂’ 。 ”他在本子上一笔一画地写下这些讹误 , “就瞎搞 , 架子上的正式出版物 , 随便翻翻就见好多错字 , 这个不行 , 害人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