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散文学会|当代散文|故乡的老屋

文/崔洪国
题记:“白发如今欲满头,从来百事尽应休”,每次回家,我都会难忘岁月刻在母亲精神矍铄的脸上,生活处处充满了达观和愉悦。
山东省散文学会|当代散文|故乡的老屋
文章插图
(一)
“一座房,两座房,青青的瓦,白白的墙,宽宽的门,大大的窗。三座房,四座房,房前花果香,屋后树成行”。那天听到女儿小时候特别爱唱的这首儿歌,我又想起了故乡的老屋。
2003年,我已经在离家近百公里的沾化工作了8年,那年冬天母亲在老家的老屋去世,时间不久老屋就卖给了同村姓刘的一户人家了。“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父母不在,自己也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归乡的心思也渺渺了。回去一次,到哥哥和姐姐家走动一下,虽也是亲情不断,但总感觉没有父母在,还是冷冷清清的。特别是回到故乡,想到无数幸福的日子里在年迈母亲身边的陪伴,仿佛马上感到她苍苍的白发,清瘦的身影又那么深刻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那段时日,特别生怕走进那处处充盈着她生活气息的老屋,触目所及,会勾起我无法排遣的伤感和悲戚。
然而,老屋的一草一木毕竟在我心中积淀了无限的留恋和怀想。“想当年,小屋灯儿亮,一家老少聚满堂,有说有笑饭菜香”。所以,即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一听到那首熟悉的,充满童稚气息的儿歌,我还是不经意地轻轻开启了记忆的舷窗--那红砖的瓦房和泥坯的围墙,那郁郁葱葱的梧桐,那修直挺拔的白杨,那五月里香气馥郁的槐花,还有那穿透云隙投射在婆娑枝叶间的火红云霞,渐次地清晰和灵动起来。
(二)
老屋是在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盖的,距今也有快四十年的光景了。其时父亲已经去世多年,母亲身子骨还硬朗,家里家外的所有事务就由她一个人操持着。1987年的夏天,一场暴雨使全家住了数十年的老房子更显出断壁残垣的衰相来。母亲终于定下心思要带领全家盖一处新房了。由于家境还算殷实,盖房的主意又得到了全家的积极响应,从选址到备料仅用了十多天的光景。那时的世风淳朴,街坊邻居对人情看得比什么都重,村里的青壮劳力又少有外出谋生的,房子放线的时候,乡亲们就陆陆续续都来了,和泥的、搬砖的、砌墙的、嵌缝的、逗趣的,那场面真是既热闹又感人。
我当时刚刚考入广饶一中读书。一中一直是县里最好的高中,学校口碑、教学质量和大学升学率远近闻名。在乡亲们的眼中,能上县一中就意味着人生的路已经铺到了大学的门口,将来是有大出息的。大家干活休息的间隙,就在母亲面前一个劲夸我,母亲也是满心欢喜。我也在盖房子的过程中忙碌着,人前人后招呼着,跑着,打着下手,给大伙冲着茶水,间或里与脚手架上的大爷二叔轻松地调侃几句,开心处自然是逗得大家笑声一片。转眼几天的工夫过去,房子落成了,砖瓦到顶,门上涂了淡蓝色的清漆,窗上镶嵌了明亮的玻璃,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剔透的光辉。房子上梁的时候,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彻四方,远近的乡邻都围拢来,对房子赞不绝口,全家人的兴奋更是荡漾在飞扬的眉宇间。
乡邻之间浓浓的情感成为一种愉快的交流和沟通,融汇在彼此的守望相助中。房子盖完后我们全家对乡亲们怀着一种深深的感激,母亲在以后的日子里通过各种方式回馈着四邻五舍的友善和关爱。夏秋农忙的时节到了,我家前边的大场院里到处都是攒动的人群和轰鸣的机器声,丰收的喜悦以饱满和激昂的方式在人们中间欢快地传递着。我们家人多地多,镢头叉把扫帚锨一应俱全,母亲就一件一件摆放在院子里,谁家不凑手了,就近跑到我家拿上家什就走,用完后还是整整齐齐放回原来的地方。场院里呢,总少不了母亲忙碌的身影,东家送个信,西家提壶水,扫扫麦粒,扬扬场,陪伴了她大半生的农活,到老了依旧做得挥洒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