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土家族梯玛法事之十四：下洞造魂 |蜘蛛|土家族|梯玛|湘西

作者：刘能朴
通过三次解送贡钱，梯玛先后在土王、向老官人、八部大神的阴署冤狱为失魂落魄的病人“捞魂” ，但有的病人仍魂不附体，显得精神恍惚，萎靡不振，身虚力弱，未见好转。梯玛认为这是没捞到真魂，或说真魂孽重，在劫难逃。为救死扶伤，他们只得亮出师门秘传绝招——“下洞造魂” 。
下洞，土家语称“捏土达” ，造魂，土家语称“啵左布此坐” 。啵左，是推磨的意思；布此，是蜘蛛，这里专指那种血红色的小蜘蛛，土家人认为人的魂魄是有形的，这种血红色的小蜘蛛就是人的真魂。所以每当老人过世三朝复墓时，孝家总要在新垒的坟堆上寻找这种小蜘蛛，曰是捉魂。先由一位至亲长者将一根垒坟时就已预先插好的竹棍摇几下，边摇边喊死者的名谓：“你把孝男孝女、亲戚朋友，帮忙人员的真魂都放出来呀。 ”说来也怪，经他这么一摇一喊，那些平时极少见的血红色的小蜘蛛竟然陆陆续续从新垒的泥土中钻出来了。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其捉入小纸袋内，带回家后用面糊封口，放入米缸里，七日后取出折封一看，那么多红蜘蛛竟然不翼而飞，纸袋内空空如也，看不到一点蛛迹，大人说，这是各自的魂魄又附体还原了。
“梯玛神歌”交代，梯玛下洞造魂是在“三月堂”进行的，这是八部大神的阴暑，也是土家人跳“大摆手”的地方。在仁慈和蔼的拔普、帕帕神助下，对失去真魂的实行生命再造。这堂法事难度较大，人们从现实中看到的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梯玛仰身躺在铺有席子的神案前，旁边帮忙的人员先在他肚子上倒放一张大桌子，再在桌底上放一副一百多斤重的石磨，由帮忙的人员负责推完三斗六升苞谷或砻完三斗六升谷子，时间以磨完、砻完为准，这确实要一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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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玛法事之下洞造魂
但令人惊讶的是，年逾古稀，平时步履蹒跚的老梯玛腹部承受如此重压，仍若无其事，任磨盘转转，他自悠悠然地唱着，毫无喘气的感觉。他神色自若地唱着神歌，命令他手下的“千千猛将，万万雄兵” ， “把铁链子拿来放到这里，把大岩头搬来堆在这里” 。八部大神派来：
[ 土家语汉字记音：]
利乃利启格来颇，
禾乃禾启格来朵。
于是，大耳朵把猛虎牵来守在这里，大脚板把恶蛇呼来守在这里。眼看肚皮上的石磨有点颤摇，梯玛即唱起“神歌”命令：
[ 土家语汉字记音：]
墨啊些，宋巴佬叉格乃颇，
里啊些，宋尼嘎叉格乃颇。
这两句土家语的意思是， “天快要垮了，鳌公你快来把它撑住吧；地快要垮了，鳌母你快来把它撑住吧。 ”相传，天之四角是用鳌柱撑起来的，所以直到现在土家人在起新屋或配吊脚楼时，四只角都要用一块曲形的大木枋朝天撑起成翘角状，谓是鳌。新娘出阁时，亦将碗盏调羹等瓷器在一张小桌子上用红头绳绑成鳌鱼状，谓是绑鳌，以避天塌地陷之祸。 “神歌”叙述：梯玛请来鳌公鳌母把天撑住了，把地撑住了。天害羞了，用霞缎把脸蒙住；地害羞了，用席子把脸遮住。其实，梯玛所唱的鳌公鳌母是指压在他腹部的那张桌子是四脚朝天放着的。
梯玛法力羞天羞地了，他感到自豪，他感到得意，他躺在颠簸辗转的石磨下，屏息自如地与陪神、香倌妙语联珠地唱起《猜梦歌》：
[ 土家语汉字记音：]
梯玛：啵左啵，啵左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