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亲书|书信架桥,重塑一代人的父亲形象( 二 )


向迅说,父亲在给他的信中甚至流露出了十分陌生的一面,就像是换了一副嗓子,换了一个性格,换了一副面孔,和颜悦色地对他说着许多平日里听不到的话,甚至还有点罗嗦,“而且每封信的开头,父亲总是模仿古人的笔调:吾儿向迅,近来可好?事实上,父亲识字不多,好多生僻字不会写,信中因此还会时不时地蹦出些错字和别字。”
正是这种在当时极其平常的对话方式,为向迅日后书写父亲埋下了伏笔,这样蓄积而成的情感在无声之处涌动强大而动人的力量,并引起众人的共鸣。“这既是我理解父亲的方式,也是我怀念父亲的方式。”向迅告诉采访人员,自从父亲离开以后,每天总有那么几个时刻,“父亲”这个字眼和他的身影会在其脑海里一闪而逝。
有一年,向迅随团去智利访问,主办方安排了一场特别的文学活动,邀请他们在小礼堂朗诵自己的一首诗歌或文章节选。轮到向迅时,他不假思索地朗诵了写给父亲的一首小诗。“朗诵时,礼堂里安静得就像是父亲曾经带我经过的雨后的马尾松丛林;朗诵完毕,过了好一会儿,掌声才从听众席上爆发出来。”在向迅看来,这是异国他乡的听众,听懂了一个中国人写给他父亲的诗篇。
【 与父亲书|书信架桥,重塑一代人的父亲形象】而在向迅生活的城市——南京,“父亲”也是如影相随:很多时候吃到特别好吃的菜,他会在心里想,假如父亲还活着,带他来吃这道菜,他会说什么呢?去“总统府”和夫子庙游玩时,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假如父亲还活着,带他来参观,他又会说什么呢?
为“文学父亲”谱系
添砖加瓦
在“文学父亲”的巨大谱系中,很多父亲的经典形象被载入史册,包括《美丽人生》《因父之名》《当幸福来敲门》《大鱼》以及中国导演拍摄的《全民目击》等,都讲述了特别好的父亲故事。此外,由于都和南京有一定关联,向迅的《与父亲书》更是被拿来与朱自清的《背影》进行评述。
“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朱自清写《背影》时还不到30岁,而向迅写《与父亲书》时不过30岁出头,尤其难得的是,朱自清的《背影》这一故事的发生地,就在浦口火车站,而向迅如今正住在浦口。
“朱自清先生的《背影》全文不过一千三百余字,就为中国文学留下了一个经典的背影,而我们动辄写几十万字乃至几百万字,留下什么了吗?”《与父亲书》不但在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更受到苏童、于坚、李修文等名家的赞誉。苏童表示,“父亲即文学,向迅的《与父亲书》是儿子与父亲的一番灵魂对谈,即使沉默,也是千言万语。”
有评论指出,向迅所塑造的这位父亲,远离光环,以一个随时都可能被淹没被遗忘的草莽和失败者的身份,回到我们中间。他沉着、勇敢、热情、善良,却又暴躁、自私、冷酷、胆怯。
就是这样一个非常普通的中国父亲,将三个子女都相继抚养成人。作为江苏省作协《雨花》杂志编辑,向迅多次获得国内各项散文奖,2020年,凭借《斯卡布罗集市》获得第十届金陵文学奖。
最熟悉的人往往最难写。“我在写作过程中,没有对父亲进行美化和修饰。我着笔于把父亲还原为一位普通人,还原为一位有缺点的父亲。除此之外,还可能在他身上,看得到大时代的背景和影子,看得到那一代人的性格与命运。”这正是年轻的向迅所重塑的一代人的父亲形象。
来源: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