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女性而言,“听话”是最没有想象力的( 四 )


她不是个体、不是天才、不是另类 , 她是群体里的一员 。 女性写作的脉络需要被接续起来 , 其逻辑是榜样的被发现 , 艺术传统沿袭的被梳理 , 历史成就的被肯定 。 女性的叙事与声音需要留下成果 , 那是“我们”努力生活过的痕迹 。
《如何抑止女性写作》里 , 看似谈论的是很小的一部分——女性创作者 , 实则可以被认为是暂时从母职神话、家庭结构、再生产分配中脱离出来的个体 。 个体经验的表达 , 在“金智英”的绝望之外 , 为我们开辟新的赛道——像关切任何具体的问题一样真切地关注自己 。 其最大的意义在于行为的完成 , 当我们说了就是说了 , 写了就是写了 。 女性写作的机会、其被承认的空间不是从天而降的 , 它的获得 , 经过了漫长时间、若干代人的努力 。
“她”是从哪里来的?许鞍华不是个例 , 《好好拍电影》将她祛魅 , 她再出色 , 但最贴切的身份 , 还是一个诚恳的表达者 。 一方面 , 从影像滋养抑或文学储备的角度看 , 她有自己的学习脉络与领域榜样 , 此中 , 当然有女性榜样 , 如她屡次提到的张爱玲 。 另一方面 , 她以“人”的角度进入“她们”的生活 , 是一种拘谨甚至有点笨拙的温情 , 娓娓道来的方式 , 试图理解的努力 。
“听话”是最没有想象力的 , 其匮乏之处在于 , “金智英”的故事并不是穷尽 , 它引起的是恐惧 , 而非共鸣 。 生命的拒绝规训与自我探索 , 永远必须是自觉的行为 。 在这个意义上 , 二十出头、看似一无是处的女儿 , 内心深处已经燃起了未来能成为反思之光的火焰 。 对于二十出头的女孩来说 , 谈恋爱才是正经事 , 而不是看铺子 。 母亲认为女儿的价值就那么单一 , 女儿心里未必那么想 。 起码 , 她不减肥 , 抵抗住了外貌焦虑 。 她就是喜欢帅气无用、也没有那么一本正经的男朋友 , 无可厚非 。
“听话”会扼杀对于生活的想象力 , 具体的道路是个体经验实践而出的 , 所以当我们读完各种理论后 , 还是要像《女人四十》里失智的“公公” , 将日常的花瓣误认为南方罕见的雪花 , 想象自己站在满天雪花里 , 有那么一个顿悟的时刻 , “生活是很过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