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奴帖@董其昌 | 学书不从临古入,必堕恶道!( 五 )



晚年不再计较于点画位置,“都不临帖,以势取之耳。”甚至故意与原帖拉开距离,“《兰亭叙》最重行间章法,余临书乃与原本有异,知为聚讼家所诃,然陶九成载《〈稧帖〉考》,尚有以草体当之者,政不必规规相袭。”从而可以看出,此时董氏的临书意识与早年大相径庭了。

董氏深厚的临池功夫,将所学书法的技法探讨殆尽,如果仍然围绕着古人的书法转圈,最终会成为他所讥笑的“奴书”。智慧型的董氏当然不会做一个字匠,于是其理智的进行了转型。此时的临写重视的是书写情绪,借助于古帖的内容制造气氛,而对帖中的书法字体技法相对淡化,调动起来的是多年对于书法临池功夫的积累和审美意识的确立,正是脱帖意识的体现,避免了“重台”“奴书”的形成,这样才能有所作为。

他曾结合实践加以分析说:“余此书学右军《黄庭》《乐毅》,而用其意,不必相似。米元章为集古字,为钱穆父所呵,云须得势,自此大进。余亦能背临法帖,以为非势所自生,故有为也。”在此董氏正式提出了临帖“不必相似”的意识,并通过米芾从“集字”到“得势”的例子,来说明“不必相似”的道理。善于临帖之人,往往被帖笼罩而作茧自缚难以自拔,而董其昌早就意识到了这一关节,要通“不必相似”的举措,来实现灵蛾破茧凌空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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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创作《信心铭》

2、涅槃重生

董其昌运用各种方法临仿古帖,其目的是酝酿变化自成一家。尝云:“余以有自立家,故数数迁业如此,得在此,失亦在此。赋云:‘谢朝华已自披,启夕秀于未振。’是余书旨也。”在此董其昌非常真实的说出了其学习书法的奥妙,即为什么不固守一家而广采博取,就是为了自成一家的“书旨”,从而也体现出其不为他人评论所动及雍容大度的“得”“失”观。

董氏最喜爱颜真卿、柳公权、杨凝式、米芾书法,而让他佩服的原因,就是变的彻底,其曾评论曰:

书法自虞、欧、褚、薛,尽态极妍,当时辄有善者,莫能脱其窠臼。颜平原始一变,柳诚悬继之,于是以离坚合异为主,如那吒折肉还母,折骨还父,自现一清净法身也。


【 官奴帖@董其昌 | 学书不从临古入,必堕恶道!】董其昌“折肉还母,折骨还父”以禅喻书生动深刻,神话中那吒重塑莲花法身,是佛教中的“涅槃重生”,达到了“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的境界。书法若能达到将所学的一切法度规矩摒弃于九霄云外,不留半点前人技法规矩的束缚,“别无骨肉”“自现一清净法身”,使书法在“无法至法”中“涅槃重生”,从而达到了真正的独树一帜自成一家,这应该是书法的最高境界。董其昌一生都在苦苦的追求于此,不难觉察到其对书法“涅槃重生”的迫切。其能以“古淡”精神特色独立书坛,毕竟高出侪辈些许,真可谓不愧于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