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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超鹏
最近有个名词“干饭人”走红网络。其字面的意思就是吃饭的人，广意大概是指混饭吃的人，跟打工人差不多。这个热词有点自嘲，但也带着一种乐观向上的幽默——赚钱吃饭是人们的最基本需求。我觉得它没有一点贬义。
曾几何时，能吃上一顿饱饭是无数人的梦想。记得小时候，伯父常教育我们要爱惜粮食，珍惜得来不易的美好生活。他最常跟我们说，他年轻时的梦想，就是一天三餐都能吃上干饭，那便是最幸福的事。
他说的干饭，是指白米饭。以前家中没有电饭煲，煮饭一般用的是大鼎或铁锅。大鼎主要是焖饭，焖出来的饭较硬，不经常做，通常是家中有喜事或在节日里，或农忙时节，才会焖这种大锅饭。日常家中的铁锅是用来煮粥的，煮好后，用竹篾或铁丝做成的饭篱将大部分饭捞起来，盛到另一个锅上再蒸一下，就变成干饭。这样做一次饭就有一锅干饭和一锅稀粥。没有饭篱，巧手的妇女会找个小锅盖翻过来，斜插进锅中，往上慢慢移起，米粒与水就上下分层，也可以分出饭与粥来。
在我们老家，干饭又叫捞饭，用潮汕方言说叫糇饭。《说文》中有提到“糇，干食也。 ”古代就是指代干粮。而潮汕有句食谚：“焖三糇四，淖糜十二。 ”意思是说同样分量的一筒米，如果用焖煮的方法可煮出三碗饭，但煮成糇饭就可得四碗；淖糜则是稀粥，可得十二碗。
旧时外地人老爱嘲笑潮州人爱吃糜（粥），其实是有原因的。因为潮汕家庭一般人口众多，缺粮少食的年代，将米煮成糜，可以养活更多人。用糇饭来代替焖饭的方式，体现的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一米两吃，粥水可当汤润喉，糇饭比焖饭要松散些，看上分量也似乎多一些。还可以按劳分配，奶奶解释说，以前煮糇饭，干饭多给家里干体力活的男人先吃，而女人和孩子则吃稀粥。因为要让男人们吃饱，才有力气干更多的活。奶奶还认为糇饭比焖饭要健康，说大鼎焖饭会有锅巴，比较热气，糇饭则不会燥热。
放眼当下，我们早已实现顿顿吃干饭的梦想。现如今的人们还出于减肥的顾虑，不吃大米饭，常奔着粗粮而去。
记得我最近一次吃糇饭，是在读高中的时候。一天家中父母工作没回，煮饭落到奶奶身上。奶奶不会用电饭锅，仍用铁锅煮饭，煮好便篱成糇饭，倒是无心插柳地让我们重新体验了一把儿时一饭两吃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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