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候@安意如:万物有时 声色俱妍( 二 )


物候@安意如:万物有时 声色俱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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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说难以全盘今用,即使是古人也在不断修正自己的认知。从《礼记?月令》《吕氏春秋》《夏小正》《逸周书?时训解》 残篇,到《淮南子?天文训?二十四节气》《四民月令》,直至元代吴澄的《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人们综合物候、天象、日照等各种知识,关于节气的诠释越来越完善细致,越来越懂得因地制宜,才会有《风土志》《荆楚岁时记》《东京梦华录》《梦粱录》《清嘉录》《燕京岁时记》等地方风俗志书,还有许多文人札记,不赘述列举了。
这些书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张岱的《夜航船》。张岱关于天文星象、节气物候的“獭祭”罗列得相当到位,有很多典故是很可爱的,感觉像是古代的百科全书。
自先民设立日晷以观天象,第一对被观测出来的节气是冬至和夏至,作为一年中白天最短和最长的日子,其变化规律最易被注意到。接下来是春分和秋分,这两天昼夜等长。战国后期,古人进一步把一年作了八等分,于是有了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八个节气,这些今人习以为常的概念都曾被珍而重之地记录在《吕氏春秋》十二月纪中。
彼时山野分明,有清风入怀。剔亮烛火,肃身端坐,以虔净喜悅之心,用刻刀在竹简上轻轻刻下的字行,成为日后源远流长的日常。
阅览节令典籍,犹如看儿童的书画,会心生感动。当中自有拳拳真意,出自对天地的诚、对万物的善,是忐忑幼童面对考验交出的天真答卷。那些仪典纵然烦琐刻板,却不缺乏灵动磅礴的想象力,穿越了现实的边界,直指苍穹。
是那个热爱道术、发明豆腐的西汉淮南王刘安,率领门客编撰《淮南子》,首次系统地阐述了二十四节气的划分和命名。以 “十五日为一节,以生二十四时之变”。三十多年后,公元前104年诞生的《太初历》以正月为岁首,将二十四节气正式纳入历法中,成为阴阳历的一部分,并增加了闰月制度。至此中国古 代历法得以形成,运行千载从无差错。
天气观是古人世界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点点地完善认知,犹如点亮星河,绘出恢弘宇宙,仅仅是想象,也是极为浪漫的事。 我怀想着最初为节气命名的人,他们是何等欣喜、何等审慎,认真推敲字眼,令后人读到这些名字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份庄严神圣。
物候@安意如:万物有时 声色俱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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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法之于今人是老黄历、养生指南,之于古人却是法度、信念、规矩,是天地之命、四时纲纪、生存之本。“君得以治国,民得以修身。”节气流转间蕴藏的法度,上至天子、下至庶民,无不遵循。古时帝王圣旨上“奉天承运”四字即为明证。
身为万民表率,天子要以身作则,提前斋戒,按时迎候。返朝之后颁赏官员,以应天地长养恩德。
二十四节气中能够享受天子亲迎、亲祭待遇的,共有八个,分别是: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左传》里将四立、两分、两至,再分为分、至、启、闭。
"凡分(春分、秋分)、至(夏至、冬至)、启(立春、立夏)、闭(立秋、立冬),必书云物,为备故也”。古人对于界定季节更迭和气象极致的节气的重视要超过一般的节气。凡是表征季节的节气,史官和大司农皆要仔细记录,以其天气天象表征, 推演物候灾异,以求趋吉避凶,作为制定历书、指导农事的依据。
对节气和天气的祈祷,无关迷信,几乎是每个民族、国家都有的习俗,不管是九天揽月还是下海架缆,不管是游牧还是农耕,人们始终无法彻底摆脱天地气候的管束。有些国家对于节气的尊重,还甚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