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读寺山修司——乡愁,作为一种自我的疗愈( 三 )


桑塔格在《诗人的散文》一文中写道 , “诗人的散文 , 主要是关于做一个诗人 。 而写这样一种自传 , 写如何成为一个诗人 , 就需要一种关于自我的神话 。 被描述的自我是诗人的自我 , 日常的自我(和其他自我)常常因此被无情地牺牲 。 ”(黄灿然译)而阅读寺山修司的这些随笔 , 在我看来就是在阅读桑塔格笔下的那种“诗人的散文 。 ”寺山修司用一种随笔的方式建构起来了一个视自己的乡愁为“一列飞驰的火车”的 , 有血有肉的诗人形象;而他的诗歌创作则更像是为这样一个形象穿上一身得体的衣服 , 使其不至于太过赤裸 , 以至于可以更加堂堂正正地做一个诗人 。
或许 , 桑塔格的这种“关于自我的神话”的推论在遍地神棍的文艺圈显得过于“扎心”了 , 但是我想即使如此 , 这样的一种“关于自我的神话”的建构仍有其必要性和合理性 。 因为从艺术作为一种疗愈手段这一点来看 , 对于一名真诚的创作者 , 这种“关于自我的神话”首先是建立在一种自我表达的需要 , 是一种真诚的流露 , 是写给创作者自己的 , 而不是别人 。 所谓“修辞立其诚”正是如此 。 那些沽名钓誉之徒所建立的“关于自我的神话” , 正好与其相反 , 真正有共情能力的读者是不会被其迷惑的 , 因为那些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语言的“空转” 。 寺山修司的可贵之处也在于此 , 就是他用一种虚构乡愁的方式 , 在完成了“关于自我的神话”的同时还使得这种“神话”带有某种特殊的私密性 , 这种私密性的产生和寺山修司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有关 , 这些在《谁人不思乡》(“寺山修司作品”系列作品之一 , 2021年版)这本随笔集里都有很多的体现 。 而寺山修司的私密性又是可供分享的 , 其原因在于他的情感经历在他的同时代人身上拥有一种普遍性 , 他所反映出来的“乡愁”也是他们那一代失去正常童年生活的日本青年的“乡愁” 。 因此 , 他的“乡愁”既是个人化的 , 也同样是非个人化的 。 总而言之 , 寺山修司在选择了“飞驰的火车”作为一种乡愁 , 并与其共振的同时 , 这种乡愁也选择了他 , 选择了这位饱受苦难又同时被艺术所赐福的人 。 (责编:孙小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