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8年《有生》,胡学文获2021南方文学盛典“年度小说家”( 三 )


南都:《有生》在您的创作谱系里占据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创作如此规模宏大的长篇 , 有何体会?
胡学文:我写中篇小说较多 , 长篇少些 。 《有生》是我写得最用心、也是我迄今最重要的小说 。 《有生》从准备到杀青 , 历时八年 , 就像盖高楼一样 , 既要考虑整体的架构、人物的性格演变及彼此关系 , 又要琢磨具体的场景和细节 , 千头万绪 , 很揪心 , 但也很享受 。
南都:现当代文学史上 , 故乡或乡土是一座难以掘尽的富矿 。 请谈谈您的故乡对你创作的影响?
胡学文:有人曾问我 , 在城里生活二十年 , 也算熟悉了 , 为什么还写乡土 。 我说写故乡不仅是熟悉 , 更因为故乡在我的血脉里 , 写故乡更有激情更有想象力 。 想象力不只是编织故事 , 还关涉叙述方式和语言 , 甚至可以说 , 故乡作为地理和文化标识 , 影响并一定程度上决定着作家的写作风格 。 而写作风格和形式的背后 , 也有着作家对世界的理解 , 所以 , 故乡故土 , 是重要的 。
我的体会是同为乡土 , 经验可能相同或相近 , 但可以重新编码 , 从不同的角度观照 , 用不同的方式思考 , 其焕发出的光泽是一样的 。 就我的写作而言 , 我经历了一个由乡村打量世界、由世界回望乡村 , 二者互为凝视的过程 。 经验可以是老旧的 , 但角度和方法要时时变化 , 这样 , 故乡的书写才有意义 , 才有独特性 。
南都:近年来乡村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对此您有何感受 , 产生过哪些思考?
胡学文:生活方式的变化必定带来情感和表达方式的变化 。 那么 , 审视世界和人心的方式须不同以往 。 有人说乡土被过度书写 , 这是不对的 , 乡村一直在“生长” , 生长自然有新的东西 , 只能说 , 乡村更复杂更丰富了 , 有更多的可能 。 再一个 , 文学的两极 , 向下通向日常和世俗 , 向上通向灵魂和精神 , 日常和世界时变时新 , 但文学的最终指向是不变的 。 乡村的变化是挑战 , 更是机会 。
南都:您认为一部理想的小说是怎样的?
胡学文:我认为理想的小说既有思想的深度 , 又有艺术的独创性 , 有审美的前瞻 , 经得起久读、耐读、多向度地读 。 好的小说不是阐释了什么 , 而是提供了可供阐释的空间 。 完美小说的典范 , 当然是有的 , 比如《红楼梦》 , 比如《包法利夫人》比如《罪与罚》 。 (采访/南都采访人员朱蓉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