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酒|在俄罗斯,伏特加催生了现代的个人主义酒徒,摧毁了封建社会?( 五 )


甚至在酒馆出现之前 , 人们就试图通过道德劝说和经济管制来控制饮酒行为 。 16世纪颁发了《道德法典》 , 即“Domostroi”(或《国内秩序》) 。 这部近乎代表官方权威的法典 , 概述了社会精英在饮酒时应肩负起的家庭责任、家族责任、道德责任和公民责任 。 它这样写道:当你被邀请参加一个婚礼的时候不要允许你自己喝到酩酊大醉的程度 , 也不要一直在酒桌旁坐到深夜 , 因为醉酒状态下在酒桌旁逗留太久只会带来争吵、打架和流血 。 我并不是说你不应该喝酒!不 。 我是说你不应该纵容自己喝醉 。 我并不是在贬低酒这一上帝赐予我们的礼物 , 但我确实谴责那些喝起酒来没有自制力的人 。
这本书给出这些建议的时候 , 伏特加酒贸易的巨大盈利潜力还尚未为众人所知 。 而在应对这项新技术所带来的挑战时 , 大公也将对贵族酿酒的管理延伸到了更加具有潜力的蒸馏酒生产上 。 1561年的莫吉列夫规约规定:“市民可以自由地保存蜂蜜酒和啤酒以供自用 , 但不许对外售卖 。 在收税官知情和允许的前提下 , 市民可以通过蒸馏法生产一些酒以在自己儿子或女儿的婚礼中和唱圣诞颂歌的时候喝 。 除此之外 , 市民每年可以有五次用蒸馏法生产自用酒的机会:圣诞节、谢肉节、复活节、圣三主日 , 以及秋天的圣尼古拉斯日(每年的12月6日) 。 但是 , 他们每次酿酒均不得使用超过4大担的麦芽 。 ”
这样的规定促成了人们在节日和假日里过度饮酒的传统 , 而且常常导致悲剧性的后果 。 英国人塞缪尔·柯林斯是沙皇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罗曼诺夫的私人医生 。 1671年 , 他这样写道:“在狂欢节之前……大斋节 , 俄国人民都沉迷于各种放荡行为和享受中 , 而到了节日的最后一周 , 他们喝起酒来的样子会让人们觉得他们是在紧握最后喝酒的机会 , 一次性喝个够 。 ”除了分析酗酒如何导致酒后争吵、互殴乃至谋杀外 , 柯林斯还解释道:
其中有些人喝醉了走回家 , 如果没有一个清醒的人陪着的话 , 他很可能会倒在雪床上(一幅凄惨寒心的场景)睡着然后被冻死 。 即使有他们认识的人刚好经过 , 看到他们将要死去 , 这些人也不会伸出援手 。 他们要避免引火上身——如果醉汉在自己照顾下死去 , 会带来无休止的检查:他们要到城市里的警察局报告 , 而那里的人会想尽办法从他们身上敲诈出点东西 。 这些被冻死的人后来会被用雪橇一堆堆地从雪地里撬起来 , 任何目睹这一场景的人都会对此感到悲恸 。 其中有的人手被狗咬掉了 , 有的人则是脸被咬掉了 , 还有的只剩下骨头 。 在大斋节的时候有200~300人以这种方式被从雪地里撬起来带走 。 你可以通过这个故事来想象酗酒带来的悲惨后果 。 酗酒这种极易传染上瘾的精神病态不仅发生在俄国 , 也发生在英格兰 。
虽然喝酒很大程度上是被成年男性所垄断的消遣活动 , 但传统的饮酒文化同样影响着女性和孩子 , 他们常常陪在男人旁边一起畅饮 。 亚当·欧莱利乌斯在描述一个典型的乡村庆典的时候这样写道:“在他们喝醉酒后 , 男人们通过殴打妻子取乐 , 然后又跟她们一起喝酒 。 到了最后 , 女人们跨坐在他们丈夫身上 , 一起喝到她们也醉倒 , 睡在和她们一样睡着的丈夫旁边 。 不难想象 , 这种做法对女性的尊严和端庄形象所造成的破坏 , 以及这种状态对她们的身体所造成的频繁伤害 。 ”
令身处现代社会的我们更感到震惊的是 , 就连孩子也无法避免受到这种普遍饮酒文化的荼毒 。 19世纪雅罗斯拉夫尔的一个牧师这样描述道:“更加令人惊讶的是 , 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孩子就懂得伸手要伏特加酒 。 他们手舞足蹈地索取着 , 直到大人满足他们 。 然后他们就拿着酒欢快地喝着 。 ”“一个4~5岁的孩子已经能喝掉满满一杯伏特加酒了……而且在一些诸如工作聚会这样的场合 , 一个年轻的未婚女孩也敢喝下一大杯伏特加酒和一杯啤酒 , 而不觉得羞耻 。 ”人们在如此年幼的时候就融入了这样一个不仅容许还积极鼓励饮酒的群体文化中 , 这样的酗酒行为可以代代延续也就不足为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