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红楼梦:宝钗黛一体,寓意深远

《红楼梦》无疑是一出彻头彻尾的大悲剧,文本从“热日无多”(脂批)的末世开篇,是末世哀歌,但文本以梦幻形式呈现,将过去、现在和未来融为一体,因而文本也是“九十春光寓言也”(脂批)[注1]。
文本的“九十春光”里,暗藏着激烈的“虎兕”之争,还有“虎兕相逢大梦归”之后的“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的惨烈景象,泛滥着作者无尽的“辛酸泪”,但作者并没有沉溺于伤痛之中而不能自拔,而是超越了悲剧,给出了智慧的解决之道,因此,在假借意在“使闺阁昭传”的红楼文本中,既有动荡不安的政治风云,更有“不独破愁醒盹,且有大益”(第一回脂批)的人生智慧。
但是,文本似乎只是以谈情为主线,只有一场接着一场欢腾热闹的宴会和青春飞扬的诗会,繁华喧嚣过后,就剩一地鸡毛,似乎除了结局痛彻心扉的伤悲外,既没有动荡不安的政治风云,也看不到什么处世智慧。
其实,红楼文本又名《风月宝鉴》,是用“贾雨村言”敷演出的一段“甄士隐”故事,亦如第十二回所出现的风月宝鉴一样具有正反两面,因此“此书表里皆有喻也”(脂批)。我们所看到的文本满纸流情,只是风月宝鉴正面“贾雨村言”之假,天才的作者通过“贾雨村言”,明修“情”之“栈道”,真正的目的却在“甄士隐”之“陈仓”。
只有领会了“情”所隐喻的“真”,才会无限接近“甄士隐”的真面目。文本以梦幻形式呈现,而宝黛钗是最重要的三个梦中人,因此,在第五回宝玉的太虚一梦中于秦可卿身上交集的宝黛钗之间的“情”,就别具深意,正如第四十八回脂批所云“宝玉情是梦”,宝玉与钗黛之间的情就是隐喻之梦。
世俗@红楼梦:宝钗黛一体,寓意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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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批指出,宝玉太虚一梦,“必用秦氏引梦,又用秦氏出梦,竟不知立意何属。惟批书者知之。”因此,宝黛钗在宝玉的太虚一梦中交集于秦可卿之“情”,事关文本立意大旨,是“深知拟书底里”的脂砚斋不能明说的“甄士隐”。
之所以事关文本立意大旨,是因为秦可卿隐指谥号“密”的胤礽,是文本正统之象征,也是“此书大纲目、大比托、大讽刺处”,在梦幻文本宝玉这关键的太虚一梦中,作为最重要的三个红楼梦中人,与秦可卿有男女之事的宝玉和“兼美”于秦可卿的钗黛,都完成了与秦可卿的比托。
那么,第五回宝黛钗一体于秦可卿之“情”所隐含的“惟批书者知之”的文本立意大旨,又是什么呢?
在梦中与秦可卿缠绵的宝玉,是完整版的秦可卿,可简称为“梦全密”;胤礽之谥号“密”,具有高度政治意涵,而黛玉身上隐藏了那么多“密”[注2],因此,她深具政治意涵,作为“兼美”秦可卿的一部分,她是秦可卿的家国政治,可简称为“梦政密”;宝钗在文本中就是处世大智慧的集大成者,作为“兼美”秦可卿的一部分,她是秦可卿的世俗生活,可简称为“梦凡密”[注3]。
秦可卿是正统之象征,激烈的“虎兕”之争因而就具有正统与非正统之争的意涵,而秦可卿入了“薄命司”意味着“虎兕相逢”的结局一定是正统一方败亡。在如此文本中,正统家国政治之“黛玉”,就像天边彩虹,看起来很绚丽、很迷人,但转瞬即逝,而世俗生活之“宝钗”,才是给人带来长久安全感的坚实大地,因此,第二十一回脂批指出,宝钗和宝玉“二人之远,实相近之至也”;黛玉和宝玉“实近之至矣,却远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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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可卿所隐指的胤礽,作为文本中正统之象征,曾经贵为太子,却“登高跌重”,不得不在漫长的幽禁岁月中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最终被迫自缢身亡,而正统也终将被非正统完全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