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北方厨房：一个家庭的烹饪史听诊器|女儿|母亲|外孙女|厨房

十四、医生世家
【女儿|北方厨房：一个家庭的烹饪史】我的父辈，大都是学医的。我父亲，孔家二哥，一生从事影像学。我母亲是一名眼科医生。我的二姑是内科大夫，也是西安医学院的教授；二姑父则是胸外科的专家，曾留学苏联，后来成为西安市非常著名的“胸外一把刀” 。三姑和三姑父都是内科医生，是基层医院经验丰富的临床大夫。小叔叔我说过了，是病理学专家，在那个领域里曾有过开创性质的研究成果。而我早逝的婶母，则是卫校的教师；后来的婶婶，则和我叔叔同行，也是从事病理学。还有大姑和三叔，他俩没念过医学院，但大姑是资深的护士长，而三叔，则在医院做行政工作。曾有人和我母亲开玩笑，说：“你们家可以自己再开个医院了。 ”
我母亲绝没有这样的野心。但，我母亲有遗憾。我们这一辈人里，只出了我堂弟一个医生，未免形单影只。她曾经特别想让她的孩子里有人学医，最初， 1977年恢复高考时，她想让我弟考医学院，被我弟断然拒绝。后来，她寄希望于我的女儿，抓周时，她把一只听诊器放在最醒目也是最容易抓取的位置；果然，我女儿一把抓了听诊器。我母亲高兴极了，说：“后继有人啊！”结果，空欢喜一场。她家外孙女，严重偏科，数理化一塌糊涂，考取医学院想来是痴人说梦。果然，后来她那个外孙女，漂洋过海，去法兰西念了社会学。
只是，我母亲不知道，我的外孙女，她外孙女的孩子，小如意，从不到三岁那年开始，就立志做一个“急诊科医生”了。有一段时间，小如意最喜欢的一本书，是《家庭急救手册》，里面的病例和施救方法，小如意总不厌其烦地让我给她讲解：烧伤了、割伤了、刺伤了，等等。那年万圣节她去商店选礼物，选来选去，选了一个“血淋淋”的断肢——一只受伤的脚，上面裸露着血管、筋腱、肌肉。她抱着这只有些恐怖有些恶心的玩意儿，爱不释手，问自己：“这是什么伤呢？开放型创伤吗？”十分专业。
可惜，那时候，她的太姥姥，已经罹患严重的阿尔兹海默症，近似植物人，住在重症监护室里，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这样一个生命的存在，不知道有这样一种希望的存在。每当我家如意对疾病或是治疗流露出某种热情的时候，我女儿就会情不自禁地说：“要是姥姥能知道这些，该多高兴啊！”
是啊。
如今，如意已经五岁半了。而她的理想已经在开始摇摆，最近她在犹豫未来是要做一个研究新冠病毒的科学家，还是要开一家美甲店。所以，我们这个医生世家，是否能够诞生第四代传人，只有天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