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民@苏轼爱熬夜,怀民亦未寝( 三 )


张怀民虽是被贬到黄州,但无刑责,一度任黄冈县令,有实权。
对于张怀民,只有两段记载。
一是苏辙在《黄州快哉亭记》中说他:“今张君不以谪为患,窃会计之余功,而自放山水之间,此其中宜有以过人者。将蓬户瓮牖,无所不快,而况乎濯长江之清流,揖西山之白云,穷耳目之胜以自适也哉。”
二是《东坡志林》载:“张怀民与张昌言围棋,赌仆,书字一纸,胜者得此,负者出钱五百足,作饭会以饭仆。”
这些记录证明张怀民是放达之人。
贬至黄州诗风大变
苏东坡到黄州后,诗风大变,从早期追求“有为而作”“言必中当世之过”“凿凿乎如五谷必可以疗饥,断断乎如药石之可以伐病”,开始反思“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
在黄州,苏东坡的俸禄降至“禄米62石/年、月俸650钱、食料300文/月”,他写信给秦少游说:初到黄,廪入既绝,人口不少,私甚虑之。
无可奈何,苏东坡只好亲自耕种,即:“余至黄州二年,日以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余乏食,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释来而叹,乃作是诗,自憨其勤,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
在黄州,苏东坡共写词100多首,在生平全部创作中占1/4,撰文800多篇,占全部创作的1/3,还有200多首诗,占全部创作的1/13。苏东坡自己都觉得写得不错,给好友陈季常写信说:“日近新阕甚多,篇篇皆奇。”
苏东坡的弟弟苏辙在《东坡先生墓志铭》中写道:“(苏东坡)尝谓辙曰:‘吾视今世学者,独子可与我上下耳。’既而谪居于黄,杜门深居,驰骋翰墨,其文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矣。”意思是我和我哥原本文章水平还差不多,到了黄州后,苏东坡的文章突然功力精进,我再也比不上了。
黄州是苏轼变成苏东坡的关键点。
自己定位成“闲人”
林语堂说:“苏东坡最可爱,是在他身为独立自由的农人自谋生活的时候。”
刚被贬到黄州时,苏东坡用两年时间研究《易传》《书传》《论语说》,并第三次抄写汉书,即“到黄州,无所用心,辄复覃思于《易》《论语》,端居深念,若有所得”。
好友陈季常邀苏东坡去武昌玩,苏东坡不敢去,说:“恐好事君子,便加粉饰,云‘擅去安置所,而居于别路’。传闻京师,非细事也。”意思是怕闲着没事的人传闲话到汴京,那就不是小事了。黄州偏狭,“江边弄水挑菜,便过一日”,苦闷可知。
写《记承天寺夜游》前后,苏东坡的状态是:
我谪黄州四五年,
孤舟出没烟波里。
故人不复通问讯,
疾病饥寒疑死矣。
为平息内心苦痛,苏东坡曾到安国寺借禅室“闭门思愆”,在《东坡志林》中,苏东坡记录了读《坛经》心得:“近读六祖坛经,指说法、报、化三身,使人心开目明。”
通过对生命意义的思考,苏东坡开出“静而达”的境界,在《与子明兄书》中,他写道:“世事万端,皆不足介意。所谓自娱者,亦非世俗之乐,但胸中廓然无一物,即天壤之间,山川草木虫鱼之类,皆足供吾家乐事也。”
正因“静而达”,才有《记承天寺夜游》中“闲人”的自我定位,月夜找张怀民,因宋人有“雅游”之习,士大夫不用酒肉、歌舞、女伎,只与两三好友为伴,随意漫步。
张怀民这样的好友不仅在古代,在今天也属难得,只是功课压力太大,孩子们难有耐心仔细品味,只愿给他贴张苦脸。(责编:沈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