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批评|【文学界】玩弄技巧者终将死于技巧

■ 杨光祖
从事文学创作 , 在当下很多大师或非大师眼里已属旁门左道 , 不入大雅之堂 , 而文学批评 , 则更下之下矣 。 当年闻一多、朱自清、沈从文诸位先生在大学的尴尬遭遇 , 至今犹存 , 且有愈烈之势 。 尤其作为西部边缘小城 , 古塞之地 , 竟然也要文学一下 , 那是让那些地域优越感者颇为吃惊的了 。 在他们眼里 , 那些地方也需要文学艺术?曾与一位学界大老聊天 , 他就一再说及兰州的苍凉 , 当然 , 也不忘记表扬一下兰州学子的勤奋 。
我出生于陇中苦甲之地 , 后西行至省垣 , 就学 , 工作 , 也没有感觉到多么的落后与荒蛮 。 这几年出来多了 , 才深切地感觉到外省人尤其西部人的尴尬 。 我作为一名文学批评者 , 也偶尔到地县行走 , 看到那么多的人痴迷于文学 , 以至于泪下沾襟:没有文学则无法活到现在 。 阅读他们的文学作品 , 也确实无法恭维 , 但看着他们宗教般的眼神 , 也只能说 , 很好 , 很好 。
我知道 , 他们苦涩的生命里 , 是需要文学的 。 在那里 , 文学属于生命 。 他们的文字虽然稚嫩 , 却是他们生命的歌唱 。 鲁迅说 , 稚嫩并不可怕 , 因为 , 他还可以生长 。 但我就一直想 , 我们怎么能写出真正的好东西 , 让人家不要那么低看呢?
在西部 , 作家很多 , 诗人更多 , 有些地方甚至遍地诗人 , 但专门从事文学批评的 , 很少 , 而还有一点成绩的 , 更是凤毛麟角 。 因为 , 太难 。 西部干旱、多沙漠 , 种树不易 , 成长一位批评家 , 亦极难 。 所以 , 多年来 , 我也是一直致力于西部尤其甘肃文学生态改善的鼓与呼 , 竭力地支持、宣扬我们的批评家 。 侯川就是其中之一 。
认识侯川很偶然 , 是在一次90后诗人、画家庄苓的诗集首发式上 , 也仅是点头之交 。 后来他从信箱发来一部朋友的书稿 , 希望我写一个序 。 我扫了一眼那个书稿 , 觉得差距太大 , 就没有答应 。 结果 , 他就有点不高兴 , 认为我言行不一 , 说要扶持青年人 , 结果连序都不写 。 我只好告诉他 , 扶持要看他有没有资本 。 话说得很重 , 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
我想 , 这可能就是断交了 。 这是以往的经验 。 结果 , 他认真读了我的很多文章后 , 又找我了 , 与我谈论了几次 。 我看出他是真的热爱文学 , 乃脱俗之人 , 心下欣然 。 他是作家 , 也从事文学评论 。 在甘肃而文学评论 , 不啻于孤身行走沙漠 , 骄阳下的艰难 , 我是理解的 。 他也一连给我写了三篇评论 , 后发表于香港的《中国文学》 , 说实话 , 文章在结构上还是有一点瑕疵 , 但我感谢他的理解 。
最近 , 他QQ说 , 他的评论集要出版了 , 希望我写个序 。 我是不愿意给人作序的 , 一是觉得自己没到那个水平 , 包括年龄 , 二是没有时间看那么多的文字 。 近年拒绝了很多朋友的请求 , 熟识的和不熟识的 。 但看了侯川的集子 , 发觉是文学评论集 , 我就有点动摇了 。 我深知 , 在甘肃这样的边缘地区 , 从事评论之艰难 。 鲁迅说:“独有叫喊于生人中 , 而生人并无反应 , 既非赞同 , 也无反对 , 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 , 无可措手的了 , 这是怎样的悲哀呵 。 我是深味这种悲哀的 。 ”于是 , 就答应写一点文字 。 但要求他删去写我的三篇文字 。 他拒绝了 。 想一想 , 罢了 , 也就这样吧 , 互粉一下 , 也未尝不可 。 这样的边远地区 , 从事文学评论之人 , 是需要互相打气的 。
国庆节 , 独居京城一处僻静的地方 , 窗外白杨明灭 , 午后的阳光在翻动的白杨叶上 , 变幻着奇特的颜色 , 而树木掩映中的楼房 , 仅能看见赭红的屋顶 , 有一种浑厚的历史感 , 给人无穷的遐思 。 读着侯川的文字 , 感觉到他于文学的真诚和西部人特有的倔强 。 他对老作家高平先生长篇小说新作《仓央嘉措》洋洋洒洒数万字的评点 , 显示着他一定的才情 。 他对新锐诗人如离离诸人的关注 , 呈现着他的一颗良善之心 。 文学新人 , 需要这样的关注 。 他的一些读书札记 , 亦颇具识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