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培|有缘又无缘的人,彼此看似无视,却将对方视为奋斗的参照物

德培|有缘又无缘的人,彼此看似无视,却将对方视为奋斗的参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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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矮个子的女人 , 生下一个高大的儿子 。 这不奇怪 , 因为孩子的父亲是个更高大的人 。 在我们当年居住的大院里 , 这是一道有趣的风景 。
有篇小说叫《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 , 因小说中描写的景象在生活中出现的概率低 , 加之奇异的故事情节和生动的语言 , 激起了许多读者的好奇心 。 现实生活中 , 多的是“高男人和他的矮妻子” 。 不过 , 我们大院里这一对高矮差距很大 , 两个人走在一起 , 男人俯视和女人仰视的角度都很大 。
德培|有缘又无缘的人,彼此看似无视,却将对方视为奋斗的参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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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旁人一致觉得 , 他们是恩爱的一对 , 外出时会有互相攥紧手指的动作 。 20世纪六七十年代 , 他们的儿女已经成人 , 这样的动作在那个年代有些扎眼 。 院子里也有传说 , 高大男人是资本家的少爷 , 矮小妻子最初是这家人的小佣 , 时间长了 , 两人渐生情愫 。 家中自然坚决反对 , 但少爷态度决绝 , 最终和家中断绝来往 , 携小佣出走 。 而他们的爱情结晶 , 是三个高矮参差的儿女 。 其中 , 1954年生的德培 , 和同一年生的我 , 成了同一所中学的同班同学 。
德培的好身材源于他父亲 , 白皙的好面容则遗传自他母亲 。 他有一双微凸的亮目和曲线优美的薄唇 , 缺点是扛在阔肩上的头 , 明显向左倾斜而且总是微微昂起 。 当然 , 那也可能出于一种睥睨他人的傲慢 , 一旦成为习惯姿势 , 总是会引来不少负面评价 。
我和德培住在同一座大院的前后楼 。 他在前幢楼的三楼 , 我在后幢楼的二楼 。 有时 , 他会从三楼的北窗俯视一下我家 。 而我在后楼的南窗 , 也会仰视他家的窗 , 看有没有他的身影 。 有时候 , 我们互望的眼光正好有了交集 , 一瞬间 , 触电般一闪 , 刹那间又避开 。
我们中学在一个班 , 居家又在可视范围内 , 但彼此之间颇少言语 , 有点“道不同不相为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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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学农 , 去奉贤庄行乡下 , 我俩分在两个不同的生产队 。 我听说 , 他和班里的班花好了 。 在弯曲的小河边 , 在白云般铺展的棉花地 , 他用美妙的口琴声掳获了她的芳心 。 我心里有过一丝酸意 , 以至于不久后传来他俩掐断情丝的消息时 , 我幸灾乐祸了好几天 。
那个年代 , 我们书读得不多 。 我是想读而无书可读 。 但他似乎不爱读书 。 我代表班里的一小群人 , 他则代表班里的大多数人 。 为此 , 我们甚至有点互相轻视乃至歧视 。 我们没有发生过冲突 , 但彼此的眼神对望仿佛都面对着空气 。 我高傲吗?我不知道 。 反正在我眼里 , 德培是高傲的 , 在教室或大院里 , 他如果与我近距离相遇 , 那向左倾斜的头几乎就要昂向天际 。 他话语不多 , 即使开口 , 也是短语冷言 , 却总有一帮同学环绕在他周围 。 不得不承认 , 他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凝聚力、号召力 。 我记得有一天 , 我们班教室门口围了一群外班的学生 , 闹哄哄地要进来挑衅本班一名同学 。 德培使了一个眼色 , 班里40多人中的一大半男孩便整肃哗起 , 德培领先 , 齐吼一声 。 外班一干人等瞬间散开 , 被护住的同学感激涕零 。
20世纪70年代初 , 我们中学毕业 。 德培与我一般命运 , 因上面的阿姐在外地务农 , 得以分配到近郊的老闵行工厂工作 。 他在造船厂 , 我在轴承厂 , 他是电工 , 我是锻工 。 两年后出师 , 我先骑上一辆28英寸自行车 , 他竟然在几年后直接升级骑上一辆摩托车 , 还戴一顶红蓝相间的头盔 , 轰隆轰隆 , 在院里昂首挺胸地进进出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