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梳妆盒里的秘密（小小涚）( 二 )

“月儿，你有什么苦，什么痛，多少怨，都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些，千万别憋在心里。爸妈对不起你，没能给你个好身体，让你受苦了，受难了。”妈妈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坐在月儿的床边上，哽咽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把上衣的前襟都打湿了。
月儿平静了一些，抽泣着。
“月儿，天下哪个父母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哪一个想让自己的孩子有病有灾？摊上了，能有什么办法？摊上了，不面对也不行呀！掐死你，冻死你，扔了你，那还是娘？那可是一条人命呀，就是条小狗、小猫也舍不得呀……”妈妈说到这里，已经哭得说不成句了。她站起来，捂着脸，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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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不哭了，可是妈妈还在房间里抽泣，而且一阵紧似一阵。她突然感觉自己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把妈妈伤着了。是的，爸妈想让我长成这个样子吗？我怎么能这样埋怨她呢？
月儿在网上看过有关基因遗传变异的知识，她知道，人的长相跟父母有很大的关系。可是爸爸一米八二，妈妈一米六八，身个都不矮呀。头都不小，脖子都不短。她还想到了哥哥，哥哥比她大三岁，一米八五，相貌堂堂，到哪都能赢得好多回头率。和哥哥在一起，谁也不会想到他们是同父同母。
“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月儿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马上就被自己否定了。因为，她觉得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拿她当天星待，付出的太多了，不是亲生的绝对不可能这样。
月儿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身体上有两处不同：一处是她的后背中间有个肉瘤（长大了才知道，是先天性脊椎瘤），而且不断地长大，常常疼痛难忍。一处是脸的右上部，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黑痣，像贴了一块黑猪皮，而且上边还疙疙瘩瘩。就因为这，月儿小时特别自卑，怕出门，怕见生人，常常一个人躲在家里哭。这个时候，妈妈总是把她搂在怀里，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安慰她：“月儿不哭，月儿乖。爸爸妈妈要拼命挣钱，等把钱攒够了，就带月儿去大医院，把它们都割掉……”
爸爸妈妈确实也这样做了。月儿清楚地记得，为了去掉这两个可恶的东西，爸爸妈妈曾先后三次带她到北京、两次到济南动手术。她能感觉到，爸爸妈妈一天天地变瘦，家里越来越穷，听说还欠了亲戚家近十万元的债。稍大一点，月儿更能体会到，这五次手术，对于一个农家，对于只靠种大棚、打零工的爸爸妈妈，这负担有多大。爸妈为了她，真是吃尽了苦，受尽了累呀。
月儿觉得，别的家都是“重男轻女”，而在她家，却是“重女轻男”。从她记事起，哥哥事事处处总是让着她：家里有好吃的，都是她先吃；有好穿的，都是她先穿；有好玩的，都是她先玩。有时也和哥哥打架，可不管自己占不占理，爸妈总是嚷哥哥。哥哥特别地疼她，爱她，保护她，记得五岁的时候，村里有个比哥哥大两三岁的男孩子喊她“猪脸”，哥哥上去就给那个孩子拼命。把哥哥的头都打破流血了，哥哥就是不饶，硬是逼着那家伙给月儿道了歉。自己看病花了这么多的钱，哥哥从没说过一句怪话。看着家里困难，初中毕业，二话没说，就去外地打工去了。
爸妈有时也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有时甚至偷偷地掉眼泪，可是一见月儿，马上就笑脸相迎。月儿有时也使小性子，可爸妈总是满脸笑容地又是哄，又是劝，直到月儿高兴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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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太冲动、太不理智了，妈妈对我这么好，我却这样伤她，这不是拿刀子戳她的心吗？她真想狠狠地打自己几个耳光，给妈妈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