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简本《诗经》的抄写丰富了我们对早期文本中符号、标记的认识。经统计,简本符号和标记主要包括章节号、句读号、重文号、合文号、省略标记和区别标记。因《诗经》重章叠句的特殊表达方式导致了简本高频使用重文符号:《硕鼠》“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简本写作“适彼乐=国=”,重文符号表示重复了两次,这种用作多次重复的重文符号又见于清华简《耆夜》,“药=脂=酉=”读作“《乐乐旨酒》:乐乐旨酒”,“明=上=帝=”读作“《明明上帝》:明明上帝”。汉代的学者们已不知晓《硕鼠》此句的书写情况,误认为“适彼”也应看作重文,《韩诗外传》即引作“适彼乐国,适彼乐国”。目前这类重文仅见于诗歌文本,一方面是受到“四言”形式的制约,读者不会读错;另一方面这种抄写形式已经约定俗成,流行甚广。这同时也反映出战国时楚人对《诗》内容的熟悉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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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后来的文本流传并非如抄手想象得那么简单,古书在传抄过程中出现的讹误有相当一部分是因误识重文符号所致。通过对比简本《诗经》和《毛诗》,误识重文符号可分为两种情况:或将重文ABAB式读作AABB式,《羔羊》“委蛇委蛇”和《君子偕老》“委委佗佗”,简本均写作“蟡=它=”,于省吾先生将《君子偕老》“委委佗佗”句改读为“逶迤逶迤”(于省吾《泽螺居诗经新证》),现在看来是非常正确的。或误将其他标记看作重文符号:《君子偕老》“玼兮玼兮,其之翟也”,简本写作“(见上图)亓易也”。“(见上图)”应是一个从“石”“斯”声的形声字,可看作“玼”的异体。右下“=”应是“斯”形的省略标记,但在文本流传中被误认为合文符号,为保持前后句式的整齐,又加上语气词“兮”,造出“玼兮玼兮”句。两相对比,真可谓“面目全非”,都是符号惹的祸!另外,区别标记的使用也是简本书写的一大特色。抄手会用一些简单的笔画来区别同一个字在语言中的不同用法,比如左下角有一短横的“隹”在简本中表示“谁”这个词;而表示“维”等词时,直接用“隹”字来表示。这一短横就属于区别标记。
总之,安大简《诗经》作为《诗经》的早期文本,在文本形制、文字和符号等诸多方面都蕴藏着很多珍贵的信息,可以帮助我们更全面更系统地认识古书流传,从而认清古书的原貌。
《光明日报》( 2021年12月20日 13版)
【 君子偕老#安大简《诗经》在文本流传中的启示】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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