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图|音画共舞,演绎古人日常生活中的诗意( 三 )


我们发现 , 以文人四艺之首——琴为核心“物件”的“雅”乐图 , 还记录了文人以琴会友的一段段佳话 。 现藏无锡博物院的《蕉石鸣琴图》即是一例 。 从作品题识所悉 , 此幅是文徵明59岁(嘉靖戊子三月廿又六日)时为好友杨季静所绘 , 画中一琴士坐席上抚琴为乐 , 风姿悠然 , 背后右侧作湖石并以浅墨写两株芭蕉在旁 , 上方绘乌丝栏 , 以小楷书晋代嵇康《琴赋》 , 圆润精到 。 这类“雅”乐图为后世再现了文人闲暇生活中的高雅爱好和富有理想主义情怀的面向 。
其次 , 表现“宴乐”(燕乐)的主题也是“雅”乐图视觉表达之一 。 安徽马鞍山三国朱然墓博物馆藏《宫闱宴乐图》为我们呈现了一场盛大的西汉宫廷宴会 , 极尽奢华 。 新疆吐鲁番阿斯塔那十六国墓曾出土乐舞壁画 , 其中上层亦有三人对坐宴饮的图景 。 隋唐时期 , 盛行歌舞大曲为代表的宫廷宴乐 , 不仅表现在文人绘画中(如《唐人宫乐图》) , 更突显于壁画和墓葬石刻浮雕中 , 且场面庞大 。 如敦煌莫高窟445窟盛唐时期“弥勒经变”嫁娶图中乐舞表演 , 中间一人独舞 , 右上方三人分别持萧、钹、拍板伴奏 。 五代两宋 , 这类“雅”乐图集中出现于绢本卷轴材质上 。 契丹族画家胡瓌的《卓歇图》生动再现了五代北方契丹贵族狩猎中途歇息、宴饮乐舞的情景 , 画面中间绘一男舞者 , 左侧有两人站立弹竖箜篌、三人拍掌击节 。 北京故宫博物院藏《韩熙载夜宴图》(顾闳中)则以独特的构图方式叙述了韩熙载的夜宴乐舞生活 , 其中有三段(听乐、击鼓、观舞)情节皆绘宫廷演奏之场景 。 明清时期 , 记录宴饮景象的“雅”乐图形式更为丰富 , 不但有演戏的场面 , 还有乐器演奏与体育活动相结合的画面 , 清画院人所作《塞宴四事图》表现了乾隆在承德避暑山庄设宴时举行的“什榜”(蒙古族音乐演奏)与“诈马”(幼童赛马)、“相扑”(摔跤比赛)、“教跳”(套马训马)四项活动 。
“雅”乐图带领我们观赏古代文人士大夫聆赏琴韵与细品茶味相伴之自然高雅境界的闲暇生活方式之余 , 更诠释了丰富多彩的各民族融合的统治阶级内部宴饮乐舞宏大生活场景 。 作为“雅”乐图生活美学的具体实践表现 , 雅集与宴乐构成了古人音乐生活的审美化潮流 。
【“颂”乐图】
再现先祖探索未知世界的伟大旅程
据《诗序》解读 , 早期“颂”的要义是“歌颂盛德” 。 至清代 , 关于“颂”的论说集中为歌颂祖先、祭祀音乐、舞蹈容状、润色宏业、表演剧本、音别等众多说法 。 相应地 , 描绘这些内容的“颂”乐图 , 可以真实再现先祖探索未知世界的伟大历史旅程 。
《诗序》中将“颂”定位于“美盛德之形容”的论说至汉代传播最广 , 此后出现了大量歌颂先祖、祈福神灵的“颂”乐图 。 其中 , 图像突出表现为对宗教庆典仪式和活动的描绘 。 以宾阳中洞窟前壁的礼佛图为例 , 作为北魏在龙门石窟唯一的皇家石窟 , 具体呈现了早期的佛事活动 。 浮雕第三层《帝后礼佛图》(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堪萨斯市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藏) , 可视为与音乐相结合的行像场景 , 既保留了盛典中的帝王生活气派 , 又饱含飘然如仙的宗教意味和凝然静谧的心境 。 另一幅作品《朝元仙仗图》(传武宗元)描绘的则是在“东华”和“南极”两帝君的率领下 , 由仙官、侍从、乐伎等构成了庞大的朝拜道教始祖玄元皇帝(老子)的宏大朝圣仪仗 。 其中乐伎所奏乐器有琵琶、横笛、尺八、笙、排箫、仗鼓 。 画面人物仪态端庄潇洒、服饰堂皇华丽 , 衣带临风飘扬 , 似在空中徐行 , 宛若“森罗移地轴 , 妙觉动宫墙 。 五圣联龙衮 , 千宫列雁行 。 冕旖俱秀发 , 旌旗尽飞扬”之境 。 一般而言 , 这一类型的“颂”乐图体现了贵族阶层追求浮华享乐的审美情趣及表达虔诚的心理 , 希冀将生前的一切带到彼岸的美好愿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