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当代小剧场戏曲创演的三重路径( 三 )



评论家季国平曾对小剧场戏曲作如下描述:“小剧场戏曲是西方和中国的小剧场话剧与中国传统戏曲嫁接后的产物 , 既是传统的 , 也是现代的 。 ”(《颐和集》)此言甚确 。 不过 , 据上述观点 , 笔者以为此言所指只是小剧场戏曲的某一类戏 , 如本次展演的汉剧《再见卓文君》 。
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爱情故事曾被众多戏曲剧种演绎过 。 而在《再见卓文君》里 , 原人物情节仅占了五分之一 , 古今两组的各三位人物 , 在“穿越”手法下实现了自由对接、同台对话 , 演到酣处更唱了流行曲、跳了踢踏舞、踩了平衡车 , 是一出内容现代化、风格荒诞化的喜闹剧 , 传递出当代人对爱情与金钱、婚姻与事业关系的看法 。
自2000年第一部小剧场京剧《马前泼水》登台亮相 , “旧瓶装新酒”一直是小剧场戏曲创演的“主干道” 。 顺便一提 , 这也是“以古人之酒杯、浇心中之块垒”的中国文人精神传统在小剧场戏曲创演中的体现 , 其旗帜或口号大致有“为传统生发新概念”“为古典注入当代性”等 。 本次展演的粤剧《金莲》、豫剧《南华经》、黄梅戏《美人》、淮剧《秀才·审妻》、川剧《桂英与王魁》均属此类 。
这类作品往往在以古用今、化古铸今上的胆量和尺度均不小 , 呈现思想先锋与艺术实验的合体 , 与西方小剧场戏剧之先锋与实验的贴合度 , 是所有种类中最紧密的 。 需要注意的是 , 当代观念的注入和传统艺术的变形 , 充溢着信心、鼓荡着锐气 , 既为当代戏曲提供了强大的建设性 , 又对传统戏曲带来了猛烈的颠覆性 , 稍有不慎便容易出现为颠覆而歪批、为深沉而弄玄、为搞笑而戏说所导致的异化或俗化现象 。 笔者以为 , 此类剧目的创演须以尊重中华美学精神、遵循戏曲创演规律且不超出多数人审美耐受力的上限为前提 。 若没有深邃的思想、没有优秀的创意 , 恐怕只会留“小剧场”之名而失“戏曲”之实 , 沦为舍本逐末的短视与买椟还珠的伪行 。
通观当代小剧场戏曲创演的三重路径 , 既相对独立又彼此交汇 , 在守正和创新上均显示了充沛的活力、迷人的魅力和强大的潜力 , 现状可喜 , 前途可期 。 然而仅有以上三重路径 , 依然不够 。 套用《礼记》“王天下有三重焉”为“走天下岂三重焉” , 笔者以为 , 在编、导、演上全方位原创的剧目建设才是更重要、更长远的 。 本次展演中此类剧作有滇剧《粉·侍》、京剧《一蓑烟雨》等 。 但恰是这类剧目在数量和质量上均处相对弱势 , 以往佳作也是屈指可数 。 昆剧《319·回首紫禁城》虽有明传奇为凭借 , 但已几无老戏痕迹 , 原创浓度极高;可圈点者还有高甲戏《阿搭嫂》、黄梅戏《香如故》 。 笔者以为此类纯原创的剧目 , 是最能为小剧场戏曲的概念定义、文化定位作贡献的 。 正因其力作少 , 才更要推而广之;正因其难度大 , 才更须知难而进 。

在不断探索与争鸣中 , 小剧场戏曲走过了20余年的历程 。 尽管总体仍处初级阶段 , 但从陌生到熟稔、从稀疏到繁盛 , 昭示了小剧场戏曲朝阳似的现在和锦绣般的未来 , 更牵系到整个戏曲艺术的繁荣、影响着文化建设的整体 。 笔者以为 , 小剧场戏曲大有希望成为中国传统戏曲实现创造性转型、创新性转化的一条主赛道 , 大有希望成为展现民族文化辨识度、标识度 , 体现城市文化包容性、国际性的一个大平台 。 具体表现在四个方面——
【上海|当代小剧场戏曲创演的三重路径】一是创演主体日益增多 。 小剧场戏曲最早在京、沪、宁、穗等少数大城市出现 , 不少剧团多有力作推出 , 在“源头”和“走出去”上可谓收获丰盛 。 随着时间推移 , 各地各剧种纷纷跟进 。 由于小剧场门槛低、成本小、完成度高 , 出品方也从国有院团向民营院团、文化企事业单位伸展 , 进一步推动了创演的多样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