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寿裳$鲁迅最后一天:请内山完造为其寻医,死前写作的右手两指头已发紫( 四 )


许寿裳$鲁迅最后一天:请内山完造为其寻医,死前写作的右手两指头已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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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译作《死魂灵》许广平之所以会提到“广告”,是因为她太清楚鲁迅了,他平日看报纸时往往对各种骂他的文章不那么上心,但对于什么书的广告他却非常在意。鲁迅之所以如此着急这些新出书籍的广告,是因为这些进步书籍作者都是他的后辈,很多还是经他提携的作者,可因为尚未有大的名气,他们的书在出版时总是面临各种问题。许广平始终记得,每次进步书籍被出版的广告出来时,鲁迅都会非常激动,他的欢快程度甚至和自己印好了一本好书出版一样。倘若原定出版的书没有广告出来,鲁迅便会非常着急,他甚至会虚拟出种种变故,直至广告出来或刊物到手才放心。当天,听到“《作家》和《中流》的广告还没有”这句话后,鲁迅便用命令的口吻对许广平说到:“报纸把我,眼镜拿来。”许广平知道这下她阻止不了鲁迅看报纸了,但她也有办法,她只把有广告的一张报纸给了他。拿到报纸后,鲁迅便一边喘息一面细看《译文》广告。鲁迅端着报纸看的当口,许广平心里一直担忧着,她知道只要拿到文字性的东西,鲁迅的脑子便会高负荷运转,这显然是养病的大忌。最让许广平不能接受的是:在这种苦恼状况下,他还在记挂着别人。这种种,是许广平自己绝不可能做到的。所以,后来她在回忆起这段时哀叹道:“这,我没有了解他,我不配崇仰他。”许广平口中“她不配崇仰”的鲁迅,一生都在为国家、民族、国民“诊脉”。只是,他之诊脉方式乃是靠文笔。这个被梁实秋痛骂“只会破不会立”,即只会诊病不会开方子的鲁迅,即便在梁实秋等反对者眼里,也是极有骨气,极其爱国民的存在。也因为有骨气且深爱国民,所以,他才能骂到点上。他曾在目睹国民之麻木时痛骂道:“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用骗,造出奇怪的逃路来,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有巧滑。”在《呐喊》里,恨铁不成钢的鲁迅这样骂麻木的国民:“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鲁迅通过自己作品的人物,如祥林嫂、阿Q、孔乙己等,将中国的疮口扒开给国人看,这种展示够深刻、也够有震慑力。鲁迅的唤醒计划唤醒了一部分人,他们中的一部分加入了鲁迅的行列。
许寿裳$鲁迅最后一天:请内山完造为其寻医,死前写作的右手两指头已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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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作品这种种,自然让鲁迅感觉到了希望。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自己却已病入膏肓。无疑,他并不甘心就此离开。直到18号中午时,疼痛并未减轻的鲁迅依旧想和死神做殊死搏斗。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须藤医生对许广平说:“过了今天这一夜,再熬过明天,就好了。”他决定熬过去。中午时,并没有胃口的鲁迅努力吃了大半杯牛奶,他知道:自己需要食物补充。下午六点时,看护护士给鲁迅注射和吸入酸素,氧气。鲁迅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好了一些,于是过了一会他便问许广平:“是不是牛奶来了?”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说:“给我吃一些。”鲁迅只能喝的下牛奶了,别的东西他都已吃不下。可即便是牛奶,他也已经不太吃得下去了,但他知道:太衰弱的话,他肯定会支持不住。于是,他再次努力喝了小半杯牛奶。晚间,忙活一天的内山完造提议让鲁迅弟弟周建人过来。他做出这个决定时,显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许广平显然没听明白内山完造的意思,所以她起身道:“日里我问过他(鲁迅),要不要见见建人先生,他说不要。所以没有来。”内山完造听完后说:“还是请他来好。”许广平很少看到内山完造如此坚持,于是她便转身去请周建人了。许广平当时的推测是:内山完造自己忙活一天累了,必须找个人换手。周建人赶到哥哥鲁迅病床前时,鲁迅说话已经非常不方便了,只要他开口,咳喘便会跟上来。许广平诧异此时手脚冰凉的鲁迅却一直在出汗,她觉察到此时的汗较平时更为粘冷。此时须藤先生对鲁迅的诊治已经改换了策略,每两小时他便给鲁迅注射强心针,并另外给他吸入氧气。许广平给鲁迅擦汗的时候,鲁迅好几次下意识地紧握住她的手。这个动作,鲁迅平时并没有。凌晨时,鲁迅有些心疼地对许广平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可以睡了。”许广平说:“我不瞌睡。”许广平当天真的并不困,因为此时医生已经离开,所以她心里一直担心着。但她此时还没有做好最坏的打算,她心想着:“熬过今晚明天,就好了。”她甚至确信:他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