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中国情诗排行榜( 五 )


苏轼为人毫无城府,在官场上极易被人利用,多次因此吃了大亏,还蹲过监狱。妻子提醒他,他虽改不了对人不设防的毛病,但内心仍十分感激。
王弗亡故多年后,苏轼有一天做梦梦到她,醒来揪心地痛,遂写下了这首词,表达了对亡妻的刻骨怀念,以及自己人生的极不如意。
双重痛苦叠加,怎不催人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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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几道《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宋代词人中,晏几道(约1038年—1110年)的人生落差应该是最大的。
他是晏殊的幼子,在父亲官至太平宰相时,是个锦衣玉食、奴仆簇拥的风流贵公子,不知世道艰难。除了写词,一无所长。
父亲去世后,家道迅速中落,从此落拓一生。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他看得很透彻。
朋友黄庭坚说,晏几道平生有“四大痴”:
“仕宦连蹇,而不能一傍贵人之门,是一痴也;论文自有体,不肯作一新进士语,此又一痴也;费资千百万,家人寒饥,而面有孺子之色,此又一痴也;人百负之而不恨,己信人,终不疑其欺己,此又一痴也”。
这样一个纯粹、孤傲的人,在现实中注定是失落的。所以他用一生去编织一个词的梦境,在梦里,十之八九都是男女悲欢的恋情之作。
他在词作中,屡屡提到蘋、莲、鸿、云四名歌女。她们曾经与他交往情深,后来都流落民间,悲欢离合,如幻如电,如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晚清人冯煦说,两宋词坛有两个“伤心人”,一个是晏几道,而另一个是秦观。
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如今,苏轼、陆游、辛弃疾的名声很响,但在宋代,词坛最受大众欢迎的三大词人没有他们,而是柳永、秦观和周邦彦。
秦观(1049年—1100年)少有大志,很早就崭露头角,但科举之路十分不顺,屡遭挫折。
好不容易考上进士,却因“苏门四学士”的身份,卷入北宋激烈的新旧党争。接二连三遭贬谪,一直贬到了现在的广东雷州。最终在放还途中病逝,终年51岁。
时运不济,仕途坎坷,对秦观的爱情词影响很大。冯煦说,别人写词靠“词才”,秦观写词靠的是一颗“词心”。意思是,秦观的词较之其他词人更出于真情。
他这首《鹊桥仙》,句句经典,在七夕词中的地位,相当于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在中秋词中的地位,即此词一出,余词尽废。
清初文坛领袖王士祯对秦观评价非常高,说“风流不见秦淮海,寂寞人间五百年”。
从秦观去世,到王士祯生活的年代,大概隔了500多年,这500多年是寂寞的,世间再无秦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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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仪《卜算子·我住长江头》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跟秦观一样,李之仪(1048年—1117年)也是苏轼门人。在苏轼被政敌围攻的时候,这些曾与其密切交往的人,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牵连。
尤为难得的是,李之仪是在苏轼遭受政治打击时,才与他建立师友关系的。这让苏轼深感不安和愧疚。而李之仪觉得无所谓,自己的仕途风险,他愿意自己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