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中译外”里中外合作的意义:知己和知彼,对话与建构

知己和知彼 , 对话与建构
——谈“中译外”里中外合作的意义
中书外译的历史就是中外文化的交流史 。 它随着国家与民族之间的互通、互鉴、互利应运而生 。 大规模的“中译外”活动可追溯到16世纪末耶稣会士来华 , 迄今已400多年 。 几个世纪来 , 通过翻译走向世界的中国文献涵盖哲学、文学、历史、宗教、科技、医药、艺术等多个领域 , 大大促进了世界各国了解中国的文明、文化、思想和理念 。
历史上知名的“中译外”译者既有以外语为母语的 , 如外来传教士、驻华外交官、国外汉学家等 , 也有以汉语为母语的 , 如国内翻译家、华裔学者、中国政府和出版机构人士 。 尤其是20世纪下半叶以来 , 中国对外交流与传播的需求上升 , 国内外语教育水平提高 , 留学和归国政策也进一步完善 , 越来越多的国内译者参与到“中译外”的事业中 。 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熊猫丛书”、九十年代中期启动的“大中华文库” , 到最近十几年来的“中华学术外译项目”“书香丝路出版工程”等 , 各类重要的“中译外”项目里都活跃着中国译者的身影 。

但是 , 熟悉翻译实践的人都知道 , 这一现象似乎有悖于“译入母语”的行业惯例 。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会通过的《内罗毕建议书》(1976)曾提出 , 译员应尽量译入母语或者与母语相当的语言 。 因此 , 大部分国外学者都赞成由外国人来从事“中译外” 。 他们认为 , 由于语言能力和思维方式等因素 , 中国译者的译文虽然没有错误 , 但显得拘谨生硬 。 外语和翻译专业的师生也深切体会到 , “中译外”的难度远远超过“外译中” 。 后者借助词典和网络能基本胜任 , 而前者就算翻译出了意思也总觉得“差点意思” 。 目前在国外影响力较大的译本多出自外国译者之手 , 或至少经过外国专家修订 。 那么 , 我们在“借船出海”的同时还要不要亲自“造船”呢?
首先 , 我们需要意识到 , 中文图书的译本在英语世界的流通尚有阻力 。 虽然根据国家版权局的统计 , 中国的图书版权引进输出比从2000年的11.51比1 , 缩小到了2019年的1.15比1 。 但若仅对比中文和英文的版权贸易情况 , 逆差依然明显 。 例如 , 美国每年只有3%的出版物是翻译著作 , 其中文学翻译类只占0.7%左右 , 译自中文的就更少了 。 这与中国文化的悠久历史和深厚内涵不匹配 , “中译外”仍需要国内的推动力 。
【文化|“中译外”里中外合作的意义:知己和知彼,对话与建构】其次 , “中译外”不仅是知彼 , 也是知己 。 狭义的翻译是“语际翻译” , 即把一国文字转换为另一国文字 。 但其实翻译首先涉及“语内翻译” , 尤其是面对古典文献、技术文献和少数民族文献等 , 如何将原文转化成晓畅的汉语是第一步 。 即使中国译者要理解到位也必须有过硬的背景知识与文化积淀 。 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国外汉学家数量更加有限 , 单纯依靠他们“译入”母语无法满足对外传播的预期 。 就算是著名的美国汉学家葛浩文 , 其许多译著也并非独立翻译 , 而是与夫人林丽君这样的中文母语者合作 , 不断讨论、查证、修订方能成稿 。 翻译《红楼梦》的杨宪益、戴乃迭夫妇也是又一组例证 。 中外双方发挥各自的母语优势 , 才能更好地“知己知彼” 。
再次 , “中译外”不仅是与世界对话 , 也是建构中国文化形象 。 译法无定论 , 同一部作品可能有多个译本 , 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来诠释原作 , 以适应特定的语境和读者 。 一些国外译者在翻译时会有意无意地截取或改编 , 其构建的中国形象不够全面准确 。 例如 , 理雅各翻译的《诗经》和李提摩太翻译的《西游记》分别从基督教的角度来阐释中国哲学和文学 , 是从“自我”视野出发对“他者”的投射 。 在这样的背景下 , 中国译者积极参与中文文献的翻译工作 , 便可以平衡一些“为易解而曲解”“为悦读而误读”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