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箫散文奖|赵金厚专栏:昌良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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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赵金厚编辑|燕子图片|网络
昌良哥是我姥姥家的一位远房表哥 。 他大我六、七岁 , 在生活阅历、知识经验方面都堪称我的师长 。 在他十六岁那年 , 一场大病让他的父亲撒手人寰 。 他与聋哑母亲、弟弟昌举和小妹玲玲相依为命 。 昌良哥在学习上具有很好的天赋 , 遗憾的是:家庭的变故、残酷的现实使他不得不中断他所钟爱的学业 。 他年轻稚嫩的双肩过早的压上了一家人生活的重担 。
八三年我因有病耽误了功课 , 在姥姥家所处的王楼学校复课学习了三个月的光阴 。 在那里有幸认识并了解了昌良哥的情况 。 他、一米七五的个头 , 结实健康的躯体彰显着青春的活力 , 一头粗硬竖立的短发足以见证他的倔强 , 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闪烁着睿智和自信的光芒 , 宽厚有力的手掌很难让人联想到读书人的白皙修长 。
那时 , 我在姥姥家吃饭 , 白天在学校学习功课 , 晚上住在昌良哥家 。 他生性聪慧 , 写一手漂亮潇洒的钢笔字 。 字体隽永清秀 , 如行云流水 , 字如其人 , 正是他干事认真、做人诚实的真实写照 。 他已经辍学在家 , 白天忙于农事 , 但繁重的体力劳动并没有阻断他渴求知识的强烈愿望 。 八十年代初期 , 庄稼人刚刚解决温饱问题 , 人民还没有多余的钱用来丰富精神生活 。 他饲养了二十多只长毛兔 , 买兔毛的收入用来支撑一家人的花销费用 。 平时他生活简朴 , 节省下来的钱大多买了书籍 , 他对读书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 , 我看到他的桌子上经常放着《高山下的花环》《新星》两本书 。 当夜幕降临 , 一盏煤油灯与他相伴 , 他就像一条鱼儿在书海里欢快地游动 , 白天劳作的艰辛疲惫顷刻间化为乌有 。 用他的话说 , 读书不仅提高了他的学识修养、文化品味 , 而且磨炼了他顽强坚韧的意志品格、培养了他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 。 我更痴迷于他给我讲述描绘书中的人物、命运及感受 , 受他的感染熏陶 , 我也喜欢上了读书 , 书中的一些精彩片段常常让我手不释卷 , 幼小的心灵里便播下了爱好文学的种子 。 我从他那儿知道了什么是“伤痕文学”、山东有个作家叫李存葆、《新星》中主人公李向南的魅力有多大……
我非常崇拜昌良哥的文采 , 那些时尚流行的词汇在他的笔下犹如魔术家变花样一般呼之即出 , 寥寥数笔一个鲜活的人物形象便跃然纸上 , 只言片语便把我带入引人入胜的境地 。 那些日子里他正忘我地创作一篇短篇小说《芸姐》 , 他认真总结了前几篇文章写作的教训 , 分析了编辑部退稿的原因 , 经反复修改 , 终于写成了一篇三千多字的文章 。 作品以“芸姐”反抗家庭包办婚姻为线索 , 以细腻的笔触刻画了“她”丰富的内心世界 , 通过描述主人公艰难的生活经历 , 赞美了“芸姐”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对爱情的执着追求 。 小说构思巧妙 , 情节生动感人、催人泪下 。 在“芸姐”身上无疑折射出昌良哥艰辛求索的影子 。 定稿后 , 他用正楷字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抄写在专用的稿纸上 , 没有一丝涂抹的痕迹 。 然后装入信封 , 寄往江苏《少年文艺》编辑部 。 从此他的心里开始编织一个美丽的梦:他像等待热恋中的情人一样期盼着作品发表的好消息 。
大约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 。 那是一个晴朗的春夜 , 银盘似的月亮挂在苍穹 , 给人间洒下如水的清辉 。 一层轻纱似的薄雾氤氲在地面上 , 夜空里弥漫着树枝发芽、泥土变暖的喜悦 。 我吃过晚饭 , 拿着书本和老师布置的作业行走在通往昌良哥家中的土路上 , 乡村的夜晚静谧、安宁 , 像一位熟睡的婴儿在母亲的怀抱里尽享着爱的温存与抚慰 。 走到昌良哥家那道木栅栏的大门前 , 我看见他的屋里亮着迷人的灯光 。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虚掩的门 , 咦!他居然没有发觉我 。 我绕到他的背后 , 他坐在椅子上正专注地看一张纸 , 桌子上放着一个开启的信封 , 上面赫然写着《少年文艺》编辑部的字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