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宋希於|边角谈:“题了一首廖莹中字,没有古本可对的呀”( 三 )


关于马老五的结局 , 巨翁说:“后高丈被匪所绑 , 即回杭州后 , 马亦关店了 , 大约回乡矣 。 ”高野侯被绑架是1930年事 , 初读至此 , 参以《丑簃日记》所记颇少 , 还以为马老五早就洗手不干 。 近检读沦陷时期的上海报刊 , 忽又发现其后来情况 。 1942年3月9日上海《申报》第3版刊出报道《本埠书画市场 年来畸形发展 常年展览出售行销甚盛 苏扬两帮装池各有专长》 , 分“专裱古画 洗刷如新”“巧夺天工 神乎其技”“装池业务 畸形发展”“人人风雅 洛阳纸贵”“名家作品 竟有假造”“金石名家 寥寥可数”“印石缺货 价值飞涨”七节介绍情况 , 其第二节有云:
扬帮中聚星斋装池店 , 有一裱工马某者 , 技术极佳 。 最近将名画家吴某所画山水长手卷剪成数百块 , 拼凑裱成山水堂幅四条 , 曾经人再三察看 , 绝对看不出系剪裱者 , 诚巧夺天工 , 神乎其技矣 。 惜此人已于日前去世 。 (原以“、”号断句)
上海|宋希於|边角谈:“题了一首廖莹中字,没有古本可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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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埠书画市场 年来畸形发展 常年展览出售行销甚盛 苏扬两帮装池各有专长》 , 上海《申报》1942年3月9日第3版
可见马老五一直以装池为业 , 至1940年代初去世为止 。 “名画家吴某”当仍指吴湖帆 。 割裱长卷为四堂幅之神技 , 与十年前相比应更纯熟了 , 只可惜巨翁和《申报》报道都没能记下他的真名 。
清秘阁胡永清
陈巨来所记的另一位扬州派裱工是清秘阁胡某 , 但未记其人具体的事迹 , 只是着墨于他的两个儿子 。 清秘阁装池是抗战时期开设于威海卫路上的 , 巨翁的父亲陈鸿周常在此以书画嘱裱 , 因而与店主胡某成为朋友 , 装裱费用至为优惠 。 胡某有两个儿子 , 长子传其技 , 在老人死后继为店主;次子名叫胡若思 , 本为张善孖、张大千之弟子 , “画甚佳 , 但品行至不堪 , 张门逆徒也” 。 这么说 , 是因为据说此人抗战时曾伪造数十件画作 , 在上海大开所谓张大千遗作展览会 , 皇皇登广告 , 不巧被张大千见到 , 遂亦在报上刊登启事排击之 , 将此逆徒永远拒之门外 (《琐忆》初版 , 第194页;巨翁另在《记大风堂事》中不指名地提及此事 , 见45页) 。
巨翁晚年虽已记不清胡若思兄长的名字 , 但当年却至为熟悉 , 记下了从他那里听来的不少装裱秘诀 。 其一是其人店门上有个牌子 , 写有收购宋、元、明、清死者喜神的字样 , 连破得只剩下半身的也收 。 喜神是各家的祖宗神像 , 没人要 , 几毛钱也可买进 , 因而一下子收集了一两千张 。 待收到破损的旧画需要修补时 , 即可取出喜神 , 从各代纸张中选出同型旧纸 。 其二是遇到灰黑古画时 , 必须向澡堂买来洗剩的肥皂水 , 将画浸入若干日取出 , 再漂洗一过 , 则灰暗全去除了 , 据说这也巧妙地利用了人身油污 。 其三是修补古画时 , 需将同型旧纸纹路对准 , 以利刃不规则地划几道 , 这样一来 , 破者去 , 整者丝毫不爽地填补进去了 , 因为不规则 , 观者目光易为之错乱 , 难以发现 。
胡若思虽被逐出大风堂弟子之列 , 但张大千在批评此人“品德不端”之馀 , 也承认他“有点本领” (见谢家孝著《张大千的世界》 , 时报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82年1月版 , 108-109页) 。 他的生平资料今不难寻 , 容易检知其父名叫胡永清 。 我在各数据库中检索胡永清之名 , 所得不多 , 却在上海《申报》1931年7月1日第20版、7月2日第16版发现一则连登两天的启事:
驱逐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