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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civil Mirth: Ridicule in Enlightenment Britain, by Ross Carroll, Princeton, April 2021, 255pp
在一个基本上人人目不识丁的世界里 , 笑是一种与他人一起做的事情 。 幽默领域的早期理论家认为 , 幽默是言论而非写作的一种形式 。 而言论可以是高度危险的 , 就像《圣经》所警告的那样:“生死在舌头的权下” (箴言);“舌头是火 , ……是个不公义的世界” (雅各书) 。 在经文的其他地方 , 舌头还被比作利刃、剑、弓、箭——话语是致命的武器 。 《圣经》未曾为欢笑正名 。 例如 , 使徒保罗提醒以弗所人不要沉迷于“愚蠢的谈话或玩笑” 。 只有以利亚嘲弄那些代言巴力神的假先知的例子似乎表明 , “滑稽的机智”有时是对“卑鄙的”事情的最好回应 , 正如十七世纪的神学家艾萨克·巴罗(Isaac Barrow)所写的那样 , “当直白的声明不能启迪人们……直率的论证无力穿透时 , 理性就会把它的地位放手让给机智 , 让其来承担指正和责难的工作” 。
但是 , 如何在不冒犯他人的情况下进行娱乐?佛罗伦萨的礼仪权威乔万尼·德拉·卡萨(Giovanni della Casa)曾经在1558年如此解释:“有两种玩笑” , “一种是锐利而严苛的;另一种是无害而纯真的” 。 玩笑应该“像羔羊那样轻咬 , 而不是像狗一样啃噬” , 否则就会成为“某种冒犯” 。 与他同时代的人一样 , 德拉·卡萨认为笑声主要是蔑视的一种表达——“与对某人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相比 , 对他施以嘲笑是一种更大的蔑视” 。 正如伊丽莎白时代的人文主义者托马斯·威尔逊(Thomas Wilson)笔下那样 , “那些能让人欢笑的场景和让我们快乐的方法——是我们在别人身上看到的滑稽、肮脏、畸形以及所有那些邪恶的行为” 。 在《忧郁的解剖》(1621年)中 , 罗伯特·伯顿(Robert Burton)从受害者的角度提出了同样的观点:“一个苦涩的玩笑、一次诋毁、一句诽谤 , 能够比任何财物损失、危险经历、或者身体上的痛苦与伤害都更加深刻地刺痛一个人 。 ”
在十七世纪的英国 , 各个社会阶层的人们都为保全自己的名誉而反对这种口头上的轻薄 。 嘲讽引发了频繁的暴力争斗和无休止的诽谤诉讼 。 1638年 , 托马斯·霍布斯建议他的贵族门生查尔斯·卡文迪什:“避免一切攻击性的言论 , 不仅是公开的谩骂 , 也包括那种讽刺性的闲言碎语 。 ”贵族年轻人常常将这类言语挂在嘴边 , 而这将为“许多两败俱伤的决斗”创造诱因 。 他警告说 , 嘲笑别人是傲气十足的自恋的表现 。 但作为一位政治理论家 , 霍布斯将社会生活视为某种竞争 , 他也因为同样的原因而重视笑声:它是一种可怕的蔑视指数 。 他在《论公民》(1642年)中写道 , 所有“心灵的愉悦和欢乐”都包含在对他人的优越感中 , 所以“人们别无他法 , 必须通过笑声、语言或手势来表达相互之间的某些鄙薄和轻视” 。
几十年后 , 约翰·洛克也“明言反对说笑” 。 “未经妥善管理的话”会造成“危险的后果” , 他还敦促年轻人戒除说笑 。 他模仿别人颇有名气 , 也为自己的机智风趣感到自豪 , 但他认为笑话是有风险的 , 因为它们很容易引发冒犯:“面对着一个微小失误就可能破坏一切的情况 , 恰当管理如此美好而棘手的事务 , 并不是每个人的天赋 。 ”与其同样恶劣的是在宗教问题上的“轻浮的论述”和“不合适的噱头” 。 在十七世纪七八十年代 , 洛克督导了安东尼·阿什利·库珀的教育 , 此人后来成为第三代沙夫茨伯里伯爵 , 洛克的观念似乎给他的学生留下了深刻印象 。 沙夫茨伯里于1698年在荷兰自我放逐期间 , 研究了斯多葛学派 , 并试图抑制自己谈笑风生的欲望 。 他在一本笔记中写道:“没有什么比这更不安全 , 也更难管理的了”;相反 , 人们在笑的时候应该“独自一人” , 而且只在“严肃的时候”发笑 。 与霍布斯和洛克一样 , 他认为说笑是一种危险的反社会力量 , 并谴责“在宗教问题上说三道四”以及嘲讽虔诚的行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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