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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阁寺》(陈德文 译 , 一頁folio2021年版)与三岛由纪夫
在日本文化中 , 美的题中应有之义常常是残缺 , 这也应证了“日本侘寂美学中对朴素与不完整性的强调” 。 在周婉京看来 , “日本民族的赏樱传统同样是推崇残缺、脆弱之美的例证” , 在万物生长的季节去欣赏美的衰败 , 而樱花在盛极必衰、开始变化的那一刹那才是至美的 。 “美就是在刹那 , 三岛为什么要烧金阁寺 , 因为他要把它推到那个刹那 , 在刹那中永恒地祭奠美 。 ”
“此岸性”与“物哀”:虚无与存在的相互映照
美与死、美与残缺的审美联系无疑都根植于“物哀”这一绕不开的日本美学传统 , 脆弱和纤细之美背后是悲凉 , 是人之于命运的徒劳与无力感 。 然而 , 与中国人对“哀”的理解稍有不同 , 日本民族对于“哀”的阐释并不总带着悲秋与难过之情 , 周婉京辨析到 , “日本物语故事中的‘哀’还有爱慕与同情、宠爱与赞叹的意思 。 ”从最早的物语故事到现代的日本文学 , 日本人对“哀”的理解中始终带有快乐的意涵 , 那是一种“以苦为主 , 先苦后甘 , 类似于日式抹茶的滋味” 。
戴焕则援引了日本评论家伊藤整的论述 , 认为对于川端本人乃至日本民族而言 , “人生是短暂易逝的 , 人生的终极目的是虚幻的 , ”这便是物哀美学深厚的文化根基 。 在伊藤整看来 , 日本人的世界观更关注此岸性 , 关注现世的、具体的、特殊的现象 , 不承认超越的、彼岸的、绝对性的存在 。 戴焕补充到 , 日本文字从诞生起就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 , 而日本本土的世界观只能从古世纪的故事和民俗中去寻找 。 日本古世纪的世界观是扁平的 , 古世纪里的神代和人代是连续的 , 生与死的边界亦非常模糊 。 “反应到人生观上 , 日本民族更关注人生具体的情境和过程 , 而不会思考终极的目的和意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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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戴焕认为 , 这种人生观一方面会带来及时行乐的享乐主义色彩 , 以及“倾注于刹那”的生活态度 , 另一方面则体现为永远无法摆脱的对虚无的感伤 。 在川端的作品中 , “行动向来不是最重要的 , 重要的永远是感受 , ”换言之 , 正因为底色的虚无 , 川端才更擅于对眼前的事物倾注更多的体察 , 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现世图景 。 周婉京进一步观察到 , 早在江户时期的浮世绘文化中 , “关注眼下的享乐主义与生命如浮萍的无力感 , 这种虚无和存在相互照映的关系就已经形成 。 ”正如川端在《渔火》中所叙述的 , 幸福是看不见的 , 明天是不可预知的 , 如果把这些当作希望 , 那便是真实的 , 如果把它当作承诺 , 那就是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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