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焦大说错“红刀子进白刀子出”，为何是作者最精妙的设计 |赖二|秦钟|红楼梦|贾蓉|宁国公

焦大大晚上被派去送秦钟回家。秦家没钱没油水，一来一回四五十里路途远，他不愿去便醉酒之后破口大骂管家赖二不公平，狗仗人势。
贾蓉送王熙凤、贾宝玉和秦钟出来，看见焦大闹得不像话，便派人把他捆了醒醒酒，省得胡言乱语。

本文图片

贾蓉惩戒老仆焦大的做法没问题。但焦大不是一般的奴才，他是救过宁国公的命的宁国府大功臣。贾蓉就算再生气也不该如此对待功臣，派人送他回去好好安抚就罢了。
事情至此也算宁国府贾蓉父子“狼心狗肺”苛待老功臣。但随后发生的故事，则让焦大的问题被凸显出来。
（第七回）那焦大那里把贾蓉放在眼里，反大叫起来，赶着贾蓉叫：“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
总说曹雪芹笔下精妙，文字没有废笔，这一段文字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

本文图片

尤其“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更是整段话的精髓，将一个醉酒老人“浑不吝”的状态描画出来。
有人奇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是不是错了，应该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
其实，恰恰是这句“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的错误才是点睛之笔。弄明白这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会发现曹雪芹写作《红楼梦》的精妙之处在哪里。
首先， “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就是错的！焦大年纪一大把又喝醉了，年老之人醉酒后嘴巴打秃噜，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说反了才是精妙。

本文图片

脂砚斋也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 [甲戌双行夹批：是醉人口中文法。一段借醉奴口角闲闲补出宁荣往事近故，特为天下世家一笑。 ]
他说是“醉人口中文法”就是指焦大喝醉了才会正话反说，要都说对反而是“装”醉了。
其次， “红刀子进白刀子出”被说“反” ，预示反话，代表焦大以下犯上的事实。
脂砚斋提示焦大之骂贾蓉“补出宁荣往事近故” 。 “近故”是说焦大不把贾蓉放在眼里，认为贾敬、贾珍都不敢对他如何，贾蓉根本不配绑他。
“往事”则是焦大再提当初救宁国公之功，骂贾珍、贾蓉不报他的恩反和他充主子，太拿大。
表面看焦大说得不错，宁国府众人确实忘恩负义。但焦大的话也不值得推敲。

本文图片

第一，焦大作为奴才一切都是主子的，他救宁国公是应该的，不救反而背主有罪。
焦大确有大功劳，但不能要求主子报他的恩，而是要承主子的赏，是当时的主奴尊卑关系。
就像赖嬷嬷张口闭口都是主子如何恩典，而不提自己的劳苦功高，那是他们做奴才的责任和义务。
当时主人不可能念奴才的恩情，只能感戴奴才忠义。焦大让贾蓉报恩本就以下犯上。
第二，宁国府并没有亏待焦大，他自己也说二十年前眼里有谁，翘翘脚比赖二头还高。贾珍、尤氏也吩咐赖二不要给他派工作，白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