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合作续写中孟友谊( 二 )


第二期遗存是一座“十字形中心神殿” , 中心是八边形的实心塔基 , 四面各对着一个柱厅 , 四个柱厅在平面上呈十字形 , 所以又被称为“曼陀罗”建筑 。 这是金刚乘对于世界结构的想象 , 具体化为寺院建筑的形式 , 年代在公元10至12世纪 。 这个规模庞大、具有不同功能的佛教遗址 , 正好与文献中的都城相匹配 , 一个湮没已久的神秘古城 , 就这样从文献和传说中走向公众视野 。
我漫步在空旷的遗址上 , 微风在狭窄的柱塔间穿梭 , 佛塔、墙基、道路、灯孔等呈现着古寺的真实形貌 。
纳提什瓦遗址所保存的两个时期的建筑遗存 , 提供了南亚次大陆公元8至12世纪佛教建筑变迁的珍贵资料 。 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陶器 , 具有明确的地层关系 , 初步建立了陶器年代学序列 , 填补了孟加拉国在该领域的空白 。 我们还从各个地层中发现了不少中国瓷片 , 年代跨度从唐宋到明清 , 有青瓷、白瓷、青花瓷等种类 , 生动呈现了中孟在漫长历史长河中的密切往来 。
这一考古发现在孟加拉国引起轰动 , 20多家媒体持续报道了这项考古发掘 。 新版《孟加拉国史》(第一卷)收录了中孟考古队撰写的“毗诃罗普尔”章节 , 成为人文科学最前沿的成果;中英文考古报告《纳提什瓦》一书也已在两国同步发行 。 这个项目还获得中国社科院2019年度国外考古新发现奖 。
纳提什瓦遗址的体量十分壮观 , 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旅游开发潜力 。 目前 , 中孟相关部门正在积极筹划考古遗址公园建设 , 以增进当地的民生福祉 , 这将成为中孟友谊的又一标志 。
生命中的难忘经历
孟加拉国大部分地区属亚热带季风性气候 , 湿热多雨多蚊虫 , 加之考古工地离城市远 , 水电线路老化 , 经常停水停电 。 尽管考古队员有长期野外考古的历练 , 很能吃苦 , 但生活上还是遇到很多挑战 。
孟加拉国分旱季、雨季 , 野外考古只能在旱季进行 。 这段时间十分宝贵 , 考古工作者们除了吃饭、睡觉 , 其余时间都一心扑在工作上 , 每天野外工作时间超过10个小时 。 大家顶着炎热的天气 , 用长衣长裤“武装”自己 , 避免因遭蚊虫叮咬而感染登革热 。 雨季来临 , 我们便在又热又潮的环境里进行室内整理 。 对于这样艰苦的工作条件 , 大家从未有过怨言 , 每项计划都能如期完成 , 这种工作精神也赢得了孟加拉国同行的尊敬 。
每当我提着行李返回考古营地 , 我们的房间总是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 此时 , 一股暖流涌起 , 如同回家 。 在工地上 , 与孟加拉国同事一一握手、拥抱 , 气氛立即欢快起来 , 心思也会变得单纯 , 这是职业考古人的幸福时刻 。
素非教授是孟加拉国著名的考古学家 , 任联合考古队孟方领队 。 每次出行 , 他总是为我准备一大袋当地音乐光盘 , 并用油性笔细心地标出曲名 。 我们一同欣赏那些动人的音乐 , 遇到泰戈尔作的曲子 , 素非教授都会特别提示我 。
野外探访途中 , 我们经常得到军警的沿途护卫 。 素非教授说 , 你们在为人类工作 , 是我们国家的贵宾 , 应该受到这样的保护 。 孟加拉国警官对中国人的友好发自内心 , 他们的专业素质和对我们生命安全的珍视 , 让我永远心存感激 。
【|考古合作续写中孟友谊】在孟加拉国工作了这么长时间 , 乡村的阴晴雨晦、一锄一铲的枯燥工作、刻板日常中的灵光乍现 , 皆成为生命中的殊胜因缘 。 几年来 , 我和我的孟加拉国同事们从陌生到熟悉 , 在工作中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 纳提什瓦这个小村 , 也成为我事业和人生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