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美术学院院长漫谈“如何切近艺术”

【编者按】长久以来 , 欣赏中国画在外行人看来一直是“门槛”很高的雅趣 。 由此 , “如何切近中国艺术”也始终是是舆论热衷讨论的话题 。 在中国美术学院院长高世名看来 , 可以切近的艺术 , 只能是一种感觉 , 必须是一种体验 。 6月15日 , 他在《中国文化报》撰文 , 浅谈了他对如何切近艺术的体会 。 文章如下:
5年前筹备良渚校区时 , 中国美术学院给它的定位是——“大数据、智媒体时代的包豪斯/呼捷玛斯” 。 这是一个极为宏大也极为艰难的愿景 。 “从呼捷玛斯到未来图景:苏俄设计历史”展览的序言写道:
20世纪上半叶 , 共产主义理想是推动现代艺术革命最强大的精神动力 , 创造一个自由、平等、进步的新世界的愿景 , 激励着大批先锋艺术家投身左翼文化运动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 。
以构成主义和至上主义为代表的苏俄先锋派 , 是现代艺术的重要源头 , 也是社会主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 彼时 , “构成”与“抽象”作为革命的艺术语法 , 成为一种创造新世界的理念和力量……而在罗德琴科、李西斯基看来 , 还有一种伟大的力量来自社会化工业大生产、来自无产阶级劳动者的集体性制作 。 于是 , 个体主义、自由主义的创造性假设被打破了 , 握着画笔的艺术家之手与生产线上操作机器的劳动者之手连接在一起 , 这个社会性的“创作集体”将以不假装饰的简洁与诚实 , 为构筑一个平等的新社会而服务 。
1920年代 , 一批极具先锋精神的艺术家、建筑师、工程师、诗人会集在一所伟大的学校——呼捷玛斯 , 他们将Fine Art转变成设计、技术和日常劳作 , 他们的梦想是用自己的创作与教学进行一场审美、伦理、政治的总体性社会实验 。 他们带着重塑艺术本体的力量、重新发明世界观的雄心 , 试图建构一种未来图景 , 一种全新的秩序和经验 。 他们不仅创造了建构性的艺术、生活的艺术 , 而且企图发动一场感性结构和艺术生产的更为深刻的革命 , 重组我们的欲望机制和社会形式……
100年过去了 , 这些激进的形式创造和社会实验已成过往 , 然而我始终相信 , 百年前那个创造新世界的未来图景 , 是世界史与艺术史中一项伟大的未竟之业 。 百年后的今天 , 这个图景的潜能与势能正在重新凝聚 , 那个失落的世界、那段被遗忘的历史 , 正等待着被重新唤起 。
这个展览不但更新了大家对历史先锋派的认识 , 而且提示:跳出狭隘的艺术世界 , 重新回到马克思及其后继者们的宏大视野和伟大事业 , 是否可以试着开展出一种文化斗争与精神生产的新方式?这是让艺术重新与共产主义理想相契合的一项“伟大而壮丽的事业” 。
|中国美术学院院长漫谈“如何切近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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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美术学院良渚校区 。
我想从个人的切身体会出发谈谈生命中的艺术 。 因为可以切近的艺术 , 只能是一种感觉 , 必须是一种体验 。
10多年前 , 我的办公室曾经正对西湖 , 那是一个“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 有一天我8点到校 , 向窗外望了一眼 , 才意识到这是我那个星期第一次看西湖 , 顿时觉得人生营营碌碌 , 千疮百孔 。 风景一直就在那里 , 无非是我们忙于各种事务 , 对它视而不见 。 这样的人生很不得已 。
再往前推10年 , 我在美院读研究生 , 傍晚时分常坐在湖边虚度光阴 , 看落日将金黄的灰烬洒落在水上 , 听湖水轻微的叹息;有时一路跑上宝石山顶的初阳台 , 坐着看暮色从湖面上氤氲升起;待暮色渐浓 , 天光渐暗 , 湖面上泛出一片银色光华 , 时间也愈发浓稠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