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与《敦煌录》( 三 )


胡适于1891年12月17日出生于上海 , 于1895年4岁时在家乡绩溪县入塾读书 , 1904年13岁时到上海求学 , 先入梅溪学堂 , 1905年转学至澄衷学堂 。 1906年 , 胡适考入上海的中国公学 。 1910年 , 胡适北上北京 , 考取第二批留美官费生 。 1910年8月16日 , 胡适等在上海登轮赴美留学 , 于1910年9月到达美国纽约州依萨卡(绮色佳 , Ithaca) , 入康奈尔大学留学 。 胡适最早学习农科 , 1912年初弃农学文 , 主修哲学 。
胡适在康奈尔大学留学期间 , 虽然在专业和兴趣上都与敦煌风马牛不相及 , 但他不得不关注欧美汉学家于中国哲学史的著作 , 其中包括翟理斯的译著 。 翟理斯英译的《论语》 , 作为《东方智慧丛书》之一 , 于1907年由英国伦敦的约翰·穆莱出版社出版 , 1910年又由英国杜顿(E. P.Duton)出版社再版(5) 。 胡适1913年11月17日日记(“《论语》译本”)中记载道:“E.P.Duton书局有新译《论语》一部(1910) , 译者Lionel Giles(莱昂纳尔·翟理斯) , 为《东方智慧丛书》(The Wisdom of the East)之一 。 ”(6)
1914年2月 , 胡适从康奈大学毕业 , 得文学士学位 , 6月17日参加了康奈尔大学的毕业典礼 。 此后几个月时间 , 胡适闲来无事 , 译书读书 , 浏览西方各国的汉学杂志 , 于1914年8月2日无意间看到《皇家亚细亚学会会刊》上发表的翟理斯《:关于敦煌地区的记录》一文 。
当时的胡适 , 可能对中亚考古以及敦煌文献之类的事情所知甚少 , 但他深厚的国学底蕴使他很快就看翟理斯对《敦煌录》的断句、英译存在不少错误 。 胡适在核对翟理斯刊布的照片、释文和英译后 , 对翟理斯的部分释文、断句和英译甚感不满 。 于是 , 年少气盛的胡适很快动笔撰文 , 根据杂志上刊布的照片 , 为翟理斯的释文和句读纠谬 。 胡适在1914年8月2日日记(“解儿司误读汉文”)中记载道:
偶读《英国皇家亚洲学会报》( The 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 1914 , Part III , pp. 703-729) , 见彼邦所谓汉学名宿Lionel Giles者所作《燉煌录译释》一文 , 附原稿影本十四页 。 《燉煌录》者 , 数年前燉煌石室发见古物之一也 , 所记燉煌地理古迹 , 颇多附会妄诞之言 , 抄笔尤俗陋 , 然字迹固极易辨认也 。 不意此君(解儿司)所释译 , 乃讹谬无数 。 其最可笑者 , 如“古号鸣沙神沙 。 而祠焉近 。 南有甘泉 。 ”又如“父母虽苦生离儿女 , 为神所录 。 欢然携手 。 而没神龙中 。 刺史张孝嵩下车 。 ”盖以“神龙”为神龙之渊 , 而不知其为中宗年号也 。 以上句绝皆照解氏本 。 又如“郡城西北一里有寺古木 。 阴森中有小堡 。 ”译“有寺古木"曰:“there is monastery and clump of old trees” , 岂非大可笑乎?其尤荒谬者 , 原稿有“纯”字 , 屯旁作“长” , 解氏注曰:“纯字似有阙笔 , 盖为宪宗讳故也;又有“祝”字 , 为昭宣帝讳 , 而无阙笔;故知此稿成于宪宗昭宣之间也” 。 其实纯字并无阙笔 , 且稿中阙笔之字多 , 如“昌”作“吕” , “害”作“宫” , “烏”作“乌” , 盖录手不学不识字之过耳 。 类此之处尚多 。 彼邦号称汉学名宿者尚尔尔 , 真可浩叹!余摭拾诸误 , 为作文正之 , 以寄此报 。 (7)
|胡适与《敦煌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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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所说的“解儿司” , 即翟理斯 。 此时的胡适 , 年龄尚不满23岁 , 身份是刚从美国康奈尔大学毕业的本科生 , 而翟理斯已经是年近40岁的英国著名汉学家 。 胡适在日记中对翟理斯冷嘲热讽 , 也表明胡适恃才高傲的性格 。 胡适此时对翟理斯当然并不太了解 , 他认为翟理斯是“彼邦号称汉学名宿者” , 大概是因为翟理斯家族在英国汉学界的显著地位 , 也因为他前一年刚看过翟理斯译的《论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