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歌|红星专访|诗人向以鲜:当代新诗应提高写作的难度,降低阅读的难度( 二 )


拒绝在诗歌中注释
与其“我注六经”,勿若“六经注我”
前不久,诗歌批评家胡亮在讨论四川大学的现代诗歌传统时,将四川大学的现代诗歌写作定义为现代抒情性写作。的确,从郭沫若、周无到柏桦,我们都能看见一条抒情的河流在四川大学涌动。但同样作为四川大学教授的诗人向以鲜,却和传统抒情迥然不同,“我的诗歌永远是及物的,我对物象有着强烈的迷恋,失去了物,我的诗歌就失去了存在之根。”有人称他的诗歌为“零度写作”,他认为所谓的“零度写作”也只是一个相对而言的概念。从本质上来说,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零度写作”,没有一个文字或单词是零度的,冰冷的。一旦从诗人或作家的胸中或笔底涌现、滴落,便已带上与生俱来的温度。
现代诗歌|红星专访|诗人向以鲜:当代新诗应提高写作的难度,降低阅读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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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以鲜
或许,向以鲜有些极端,他曾反对诗歌自注,在《生命四重奏》中一条注释也没有。但在《唐诗弥撒曲》中,却为自己的32节诗作撰写了长达15万字的注释或疏证。对此,向以鲜告诉红星新闻采访人员,“要注就让别人、让读者、让时间去注释吧。与其‘我注六经’,勿若‘六经注我’。”而对于《唐诗弥撒曲》中的15万字注疏,他认为那并不是通常意义的注疏,它们是可以独立成篇的,准确地说就是互文,而不是注疏。
诗人自注的历史,在中西方诗史中都可以追溯至千年以上,向以鲜认为诗人应该对此保持高度的警觉,他始终反对自注,认为自注会打断诗歌阅读的畅快感,也阻隔和拘限了读者自由自在的想象力;自注也可能源于诗人的过度自恋,或者对读者阅读能力的过度低估;自注也可能与诗人的不自信或自卑相关,似乎不整几条自注,就不足以彰显诗之高妙幽微。“如果一首诗要在自注的簇拥下才得以站立,我认为这首诗是不成立的;即使需要自注的诗歌,去除自注之后也并不会对其理解和传播带来质的改变,这样的诗歌才是我所认同的。”同时,向以鲜还认为,“我一直提倡增加写作的难度,减少阅读的难度。自注,尤其是炫耀式的知识自注,与此多有悖逆之处。对于读者来说,很多诗人的自注不仅不能消除阅读的障碍,反而加强了阅读的困惑。”
翻开《生命四重奏》,耿占春教授在序言中称赞这是一部现代的“物性论”。古罗马诗人卢克莱修的《物性论》是整个西方文化的一座标杆性作品,卢克莱修所要讨论的是物质世界或宇宙的本质。而耿占春教授认为这部诗集具有“物性论”的色彩,对此向以鲜推论,或许缘于诗集中涉及众生生命的物性与人性,并试图探索其背后的生命真谛。“在整个的诗歌写作中,我一直信奉杜甫所说的‘细推物理’,细推万物的道理,细察万物的肌理,从而写出物象之美与殇,爱与痛。”
红星新闻采访人员|乔雪阳 曾琦
图据受访者
编辑|段雪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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