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郭宝昌:京剧,一场“了不起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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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面包房的大门,眼前的这位北京“老头儿”,突然一回身,说:“忘了一件大事儿,还没结账呢。我来,我有卡……”
“没听提过,我们采访您还带让您结账的。您这老头儿,这瞧不起谁呢。”我用了一种北京人司空见惯的表达方式回应着——有好话没好说。
“那我就走了啊,我就真走了啊。”老头儿把卡收了回去。
“走吧您,天儿热,您打着点儿伞。”我说。
“得嘞,回见,回见。”老头儿缓缓地离开了面包房,一个人,素身儿的,蔫不唧儿地回家了。
这个老头儿,“江湖”上有人称他“宝爷”,有人称他“著名导演”或者“艺术家”……但其实,他只是郭宝昌,一位喜欢京剧、热爱影视,没事儿出几本书的北京老头儿。
一个小时前,我们在他家楼下的面包房里关于他的新书、关于京剧、关于影视,聊了一个痛快。
用“中国话”说中国的国粹
北青艺评:您最近出了本关于京剧的书叫《了不起的游戏》,为什么管京剧叫“游戏”?
郭宝昌:京剧我是外行,没有资格班门弄斧。但是我看戏多,又特别爱京剧,所以就研究了几十年。我不是一开始就有“游戏”这个想法的,因为我是学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学了五年。改革开放以后了解的布莱希特的表演体系,还有我的老师黄佐临先生,都对京剧有阐述,但是我有不同的认识,甚至是相反的认识。这就特别让我深思,京剧应该怎么定义?对于用西方的理念阐释京剧、用西方的语汇来给京剧下定义,我长期以来特别不满,甚至感到愤怒。
西方的理论十分强悍,特别是20世纪以来。毫无疑问,西方文化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很多先进的东西,但是有些人盲目地崇拜西方,却把老祖宗的很多东西搁置一旁。我听一些人说的话就觉得很别扭,比如京剧里的丑角、现挂、抓哏、背供、自报家门,都被认为是布莱希特提出的“间离”。
盲目崇尚西洋的理论,绝对不能促进中国文化的发展,而且还带来了负面影响:不会用自己的思考来阐释自己的传统艺术。我觉得这很可悲。
所以我总试图用“中国话”来说中国的国粹。有人说,没有现成的自己的语言,我们只能先借用西方的语言。我们中国人懒惰到这种程度,要躺在西方的理论上,打人家的阳伞,来罩着我们的国粹?这个我是再不能忍受的。
游戏与戏法
北青艺评:“国粹”到您这儿怎么就变成“游戏”了呢?
郭宝昌:我从改革开放以后也研究了大量的西方理论,然后再找我们的出路,逐渐地领悟到“游戏”二字。我觉得这两个字就是我们跟他们最大的区别。我们不会很直白地说“京剧要改变世界,改变人类”,京剧没有这个义务,也没有这个初衷,人们是通过演员的绝活、绝技喜欢上京剧,喜欢上演员和流派的。就像观众来看《苏三起解》,故事都清楚,各流派的唱词也都差不多,观众看的是梅兰芳怎么演苏三,荀慧生怎么演苏三,程砚秋又怎么演,各有巧妙不同。
基于京剧这种特性,我就认为它更多的是游戏特质。这种游戏是中国几千年来的哲学思维和美学追求特别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是我们老艺人一代一代“玩儿”出来的,他们玩儿成了特别高级的游戏人生的境界。所以我的“游戏”二字应该解释为“人生游戏”和“游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