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专访|杨怡芬《离觞》:把舟山一万多个家庭的愁绪写进小说

东武望馀杭 。 云海天涯两杳茫 。 何日功成名遂了 , 还乡 。 醉笑陪公三万场 。
不用诉离觞 。 痛饮从来别有肠 。 今夜送归灯火冷 , 河塘 。 堕泪羊公却姓杨 。
这是苏轼与友人的惜别之作 , “醉笑陪公”“痛饮别有肠”似乎一直是专属于男性世界的豪情 , 被折叠在历史中的女性常常凄然黯淡 。 太平年代 , “长安一片月 , 万户捣衣声” , 女性世界是一种安稳和归属;而逢上乱离 , 男性还有铁马金戈、“当年万里觅封侯”的指望 , 女性则更加飘萍般了无依傍、漫漶在一种无从提起的怅然愁绪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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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觞》故事的地点落在作家杨怡芬故乡舟山 , 时间则是1949到1950年 , 彼时舟山地区的军民们看到国民党军队逐渐溃败 , 处在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庞大动荡感中 。 一贯是主角的男性群体被置换为女性——作者开篇即将几位女主角“和盘托出” 。
这些女性年龄、身份、性格都不同 , 但无一例外地在艰难处境中小心经营自己的人生——或操持一份事业、或执着于一段感情、或顾全一个家庭 , 每一位女性都自有其一份独特的坚定 。
最近 , 澎湃新闻专访了作者杨怡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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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怡芬
澎湃新闻:起初读《离觞》让我想起一个日本电影叫《小小的家》 , 这个电影呈现的就是二战期间 , 日本在侵华、在疯狂投入战争时 , 日本家庭大部分时间仍旧是有条不紊地、和平的状态 , 很有“隔江犹唱后庭花”的意味 。 《离觞》写特定历史年代 , 但是投入更多笔墨在社会和生活 。 为什么《离觞》选择了这样一个历史时期 , 这个特定年代对于你、或者对于《离觞》这个文本有怎样的吸引力?
杨怡芬:只要战火没烧到家门口 , 日常生活就会照常展开 。 人总是要吃饭穿衣 , 即便在身处战争中 , 他一样也有自己的日常生活 。 严肃的小说 , 就是努力来展示“生活本来如此” 。 我想 , 我写的 , 也还算是这一类 。
在我的小说里 , 在那段新旧交替时期 , 战火还没有直接烧到家门口的情况下 , 人物们的日常生活在如常展开 。 把战争比作一幢高大建筑的话 , 我的小说是这建筑的阴影部分 。 我不是正面写战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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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家》剧照
澎湃新闻:这个特定年代对于你、或者对于《离觞》这个文本的吸引力是怎样的?
杨怡芬:《离觞》写的是1949年春天到1950年春天的事情 , 这个历史节点 , 对舟山来说非常特殊 。 舟山背靠杭州湾 , 面向太平洋 , 对陆地来说 , 它是末端;从海洋眺望陆地 , 它就是门户 。 对于“末端”而言 , 它经常被忽视 , 而1949年的春天 , 它被推到了战争的前台 。 百万雄师过长江之后 , 从江浙沪败退的十万余海陆空三军都到了舟山 , 还有一些平民也到了舟山 , 想以此为跳板去台湾 。 那时候 , 舟山就暂时成了对方的一个“安全岛” , 因此 , 舟山迎来了一段畸形的繁荣期 , 也遭受了非常大的创伤——国民党撤走时 , 抓走了本地一万多壮丁 , 多少家庭一夜破碎 。 我奶奶的弟弟 , 也在其中 。 其中之痛 , 我感同身受 。 我是舟山土著 , 这段新旧交替的历史 , 对我很有吸引力 , 很自然 , 我把它给了《离觞》做故事发生的背景 。
澎湃新闻:在你的故事中 , 两军对垒的战争描述比较少 , 而是转入到对几位女性、几个家庭的写作 。 这种动荡时局在你的文本中是一个故事背景 , 是一种飘摇不定的氛围、还是一种宿命的深刻?您怎样处理这种“时代落在个人头上”的离乱或者不安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