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儿!李兰妮 与抑郁症同行,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二 )


“我希望告诉那些尤其是年轻朋友,有这个病不是你的错,但是你得去治。你不要整天躲在角落里头,自己责备自己。如果父母、亲戚不理解,当他们说‘你就是懒吧,你这叫什么什么吧’的时候,你不要被这种情绪左右,你要告诉自己说:‘我要去找专业的医生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病。如果是病,专业的医生是能给我治好的。’”
李兰妮没有要孩子,她害怕抑郁症遗传。但是她希望传递希望:“一束阳光有时比药物还见效。我们在黑暗时感受光亮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亲身体会电疗,力戒居高临下
北青报:您进精神病院体验、观察我能理解,为什么非要做电疗呢?
李兰妮:你看我这本书里写到的那个“高儿”,1米86的大小伙子。我估计他父母都应该是高知吧,他父亲我觉得可能是做设计的,整天拿个电脑在那。“高儿”自己是医学院大三的学生。按说他们这样的家庭,资源什么的应该挺好。但是在医院里,我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这两口子逼着儿子,那个妈就拿饺子往他的嘴里塞。这儿子真的就是一直,我见了他几天都是这么木僵的,就低着个头说“不可以,不可以”。我本来告诉自己在里头不要管闲事,但是实在忍不住了。后来他们告诉我“医生建议电休克”,他们不愿意怎么怎么的。“高儿”病程都八个月了,你想孩子读的是医学院,母亲是大城市好医院的医生,那他们都不敢。实际上就是要常识来普及嘛。我说“我就电击过”。孩子没有什么反应的,但这两个父母说:“啊,你电击过?!看起来你很正常。”然后他们才下决心说给这个孩子电疗。后来“高儿”的木僵状态日见消失。我在广州惠爱和北医六院见过多名接受电击治疗的病人,于“高儿”,疗效可称“神奇”。但是也有别的恢复缓慢的病人。
这个让我很感慨。但是我不能深入往下写,我不能发各种议论。因为你对人家随便论断是不对的,可能是它的原因太多了。你不能指责他的父母哪里哪里不对,所以我很多地方只能是点到为止。
北青报:从我读书的感觉,您做得非常好,很适度。
李兰妮:尤其这10年,尤其90后的孩子,他们在网上接受的知识太多了。其实他所吸收到的知识,可能远远比你作者要丰富,很多他都能看法语原著、英语原著,也有很多是留学回来的。这些孩子一出生,咱们国家就已经是比较富足,起码城市里头很多都小康了。你给他发一顿评论,批判这个论断那个,第一,这些读者并不接受;第二,你自己就有点居高临下了。
北青报:在医院看到年轻的病人多吗?
李兰妮:很多。尤其在北医六院,我看那个孩子我挺心疼的,就是那个“莫有爱”。我不知道她是河南的还是东北的,其实这孩子长得比我还高一点,也还挺壮实的。但是她每天那么崩溃那么哭,经常是从病房走廊的那一头,“嗷嗷嗷”哭到这一头,就在那里喊“妈呀你不爱我。我莫有爱!从小就不爱,你就是不爱我……妈呀我莫有爱……”
后来我知道她从小跟着奶奶生活,6岁眼看着奶奶在她面前意外去世。她回到父母家,上面有姐姐下面有弟弟,然后又换新环境。那这孩子其实她永远就没翻篇。没有人真正解她这个结。那她父母当然后来很明白了,就觉得以前很对不起她,当年就会斥责她:“你看你姐多听话,你姐只比你大一岁,然后你弟……”北方人,那肯定对男孩又更那个。那你心想这孩子可能永远忘不了奶奶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和奶奶在她面前永别的那个场面。
她这个叫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永远没有过去啊。她现在20多岁了。
酒滥用和酒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