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儿!李兰妮 与抑郁症同行,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三 )


可以改变人整个神经系统
北青报:我觉得您这次书的结构很好,每一章,前面一个病人的故事,然后是“医学选摘”和“历史闪回”。就像“莫有爱”的故事后面链接的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你写到的这些病人,你是每一个综合了很多人,还是说每一个就是每一个?
李兰妮:每一个就是每一个。
北青报:那我就觉得特别巧,你遇到的这些人涵盖了重要的各种精神障碍。
李兰妮:因为我选择呀。我其实碰到的更多,我就想应该选哪一个出来。
北青报:所以我觉得您选得特别好,比如说有那种过度关注自己容貌的。
李兰妮:唉,对,那个人讨厌死了,那个大厨。天天占着水房镜子看自己。我原来就是很讨厌这个人,而且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病。但是后来,因为看《精神病学》,我就明白这个人是“躯体变形障碍”。包括很多人去整容,大家有时候就觉得奇怪,你演员整容嘛,人靠这吃饭啊。但是有一些不是演员的,他为什么?他还不是整一次,他是无限次的。那实际上就是“躯体变形障碍”。你如果不解决他这个生物方面的问题,从所谓心理、从社会解决,根本不行。
北青报:还有那个给我印象特别深,就是人老了变得特别“色”。其实这在生活中也不少,但是大家都不知道。
李兰妮:那实际上是额颞叶性痴呆。我有个朋友的妈,她是骂人,骂得呀,大家都非常惊讶。因为她以前是国民党高官的女儿,极其的风姿绰约,追求她的人无数。但是她到了那种时候,第一,她就会说所有的人要害她。第二呢,她就破口大骂、吐口水。它实际上都是额颞叶性痴呆,男女都会有。
北青报:我还特别高兴看到你提到了酒精成瘾问题。我以前曾经想各种机会,在我文章里提示这个问题。好多人只是觉得“不就喝酒吗”?觉得这是个德行问题,就是说这个人酒德不好,但其实这也是一种上瘾行为。
李兰妮:我一个呢,是对这个很感兴趣;第二,我自己也喝酒。我没有想到送这么多人进精神病院来治这个。为什么一定到医院戒呢?后来是书里那个“小财姐”的丈夫跟我讲。因为你在那里而想问护士不行,他们很忙很忙。你想问医生更够不着。正好“小财姐”的丈夫,他曾经在这里戒过,戒过三次还是什么的。问他他就说,你如果不进医院戒,你如果是酒精上瘾非常重的话,突然有戒断反应搞不好会死。不死它的那个反应也会很大,而且也不能戒断。
北医六院好像是中国第一个开设戒酒的区域。但是我看到那些我没敢展开,太多了,各种各样原因的。我数了一下,它基本上保持的有20多个是戒酒瘾的。书里那个“烧鸭哥”,他看起来可能是在很大公司工作的。他以前并不是喝得这么厉害,但是要签单嘛,签大单。后来喝得都挂相了,领导就不给他大单了,没有大单他收入就少啊。
最可怜的实际上是那个“花哥”,戒酒时间那么长。我们当时很讨厌他,他穿得特别的花里胡哨,那个颜色呀都晃眼,就觉得这个人怎么选衣服的。但是他后来突然说,他是由于目睹对面邻居全家被杀的现场,他是被这个惊着了。而且一开始给治反了。他比我早进来,后来我出院他还没好。
它为什么难?就是长期酗酒的人,酒精已经改变了他整个的神经系统,比如脑神经。我为什么在书里提到共病?像北医六院,它的科研已经跟国际开始接轨了,所以他们在研究每一个患者的时候,不仅仅是头疼医头,会把其他的症状联系起来。所以为什么那个“小蘑菇”说“同样的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搭配不同,药量不同,效果就是不同”,她说这是个神奇的地方。北医六院它在药物治疗方面是非常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