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完美的背后

中国最早的小说话本 , 多描写有情人终成眷属、善恶有报天道轮回 , 常带着作者浓郁的主观色彩 。 其实不单中国 , 国外亦如是 , 格林兄弟笔下的白雪公主、灰姑娘及青蛙王子;安徒生笔下的莴苣公主、豌豆公主等等 。 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七个小矮人将白雪公主放在镶金的水晶棺材内 , 邻国的王子骑着白马赶来 , 用深情热吻令白雪公主复活 , 从此二人共沐爱河 。
仿佛每个故事都指向美好结局:问题解决了 , 大灰狼被打跑了 , 王子和公主结婚了 , 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生活 。 现代版王子公主抑或王子灰姑娘的故事同样大受欢迎 , 类似《爱上青蛙王子》《我的青蛙王子》之类的影视剧不胜枚举 。 只是“公主”和“王子”被置换成“高富帅”和“白富美”抑或现代版的“灰姑娘” 。 “高富帅”和“白富美”不是相遇在假面舞会 , 就是邂逅在湖畔沙滩 , 当年骑着白马在森林里示爱 , 变成了开着跑车去海边表白 。 然而当我们被“代入”“共情”之后 , 某一刻会突然意识到 , 王子和公主也好 , “高富帅”和“白富美”(灰姑娘)也罢 , 他们看似完美的爱情故事实际上远还没有完 , 仅只是个开始 , 而未来 , 谁又说得准呢?
2020年2月5日 , 因疫情滞留武汉的俄罗斯公民在武汉天河机场等待撤侨 。 少年丹尼尔·帕尔菲诺维奇认识了少女因娜·萨温采娃 。 因二人的座位恰巧挨着 , 于是他们相识了 。 7个多小时之后 , 他们回到俄罗斯 , 二人也同时陷入爱河 。 飞机刚刚落地 , 他们二人便申请以“公证婚姻”的名义试图能被安排在同一间公寓隔离 , 但未被允许 。 于是 , 陷入热恋的丹尼尔在俄罗斯网络平台上讲述了自己和因娜的爱情故事 , 吸引了大量媒体及广大网友的关注——疫情之恋 , 一见钟情 , 身处同一隔离中心却只能用网络传情的焦灼 , 解除隔离时第一次摘下口罩之后的拥抱和亲吻 , 他们二人被媒体称之为一对“疫情鸳鸯” 。
但之后呢?二人各自回家 , 因娜的家在莫斯科 , 而丹尼尔的家则在4个时区以外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 , 空间的距离不是最重要的 , 重要的是他们二人心理距离的拉大 。 丹尼尔一到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机场 , 马上接受了当地电视台的采访 , 声称自己与因娜因对未来的生活规划分歧而发生了激烈争吵 。 丹尼尔的表现欲望显然更强 , 他表示自己不会放弃因娜 , 他要与媒体和网络平台共同完成对因娜的求婚 。 而远在莫斯科的因娜却已厌倦了这种捆绑 , 尽管所有网民都对丹尼尔和因娜的爱情报以热望 , 提出各种建议 , 希望这段奇缘能完美收场 , 然而还是无法阻止他们分开 。 如今 , 这段曾夺人眼球的罗曼史在俄罗斯已很少有人提及 。
越是经典作品 , 越是做不到完美 , 越是难有皆大欢喜的结局 。 这当然不是作家艺术家刻意为之 , 却是生活的本质使然 。 有人续写《红楼梦》 , 想着法儿地让贾宝玉和林黛玉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人肢解掉《水浒传》“征讨方腊”桥段 , 好让梁山好汉们皆得善终;有人则穿越回三国时代 , 让诸葛亮北伐成功 , 天下竟最终一统于刘阿斗!
【疫情|完美的背后】听过不止一个人讲 , 他们喜欢沈从文笔下《边城》里那般素朴的情感 , 希望有如“山楂树之恋”般的纯净爱情 , 艳羡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那种疯狂的单相思 , 向往当年爱上“十二月党人”的贵妇人宁愿放下一切物欲与舒适 , 却选择与所爱之人共同流放西伯利亚的决绝与浪漫……
而在当代现实的爱情里 , 人们拥有极大自由度 , 现代交通工具可载着人们去往不同目的地 , 让人们不断地与各色异性相遇邂逅 。 天涯早已若比邻 , 相遇不再有障碍 , 移情别恋不仅便捷且如家常便饭 。 就像有人所说 , 在这貌似多元化实则扁平化的时代 , “去年今日此门中”以及“桃花潭水深千尺”的热望与情愫已不可寻 , 成为留在纸上的完美 。 而科技则将一切赋予了加速度 , 包括爱情 , 正因了太快 , 连回味都变得奢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