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祥瑞！老爷爷在雪窝里扒出一颗灵芝|乡野小说《芝镇说》61| 石芝( 二 ) 光绪

“皇帝的龙袍，就是用柘木根染的。这颜色千年不褪。”
他满含兴致地说，柘木根泡酒，能治耳聋。说着，他把剜出的柘木根放在口袋里。
到了家，已是掌灯时分，先见过了你孔老嬷嬷。你孔老嬷嬷盯着俺，那眼神像俺爹看古书。末了，冒出一句话：长得还算周正。
你老爷爷把灵芝摆在堂屋的正中。摆了两天，觉得不行，又放到祠堂先祖的牌位边上。
俺跟你老爷爷到了大有庄，才知道你们家的规矩那可是真多，都是孔圣人留下来的那一套。我跟佣人一块在小南屋里吃饭，吃饭还不允许说话，筷子放的时候要轻，筷子还不能拄着，也不能横在碗上，吃饭时嘴巴不能吧唧吧唧出声……
当了三年丫鬟，你老爷爷跟我圆了房。然后有了你爷爷和你五爷爷，俺当了几个孩子的妈。你爷爷是光绪十二年生的，你五爷爷是光绪十四年生的。还生了你一个老姑，一个跟一个差了两岁。
一年一年真快，不知不觉，你爷爷、你五爷爷都长得跟我一样高了。过年拜祭，你爷爷悄悄跟你五爷爷说，灵芝也不是什么神奇之物。
你老爷爷听到这话，“嘭！”一拐杖轮到你爷爷的头上。你爷爷脾气犟，毫不示弱，竟然拿李时珍的话来压老子：
“时珍尝疑：芝乃腐朽余气所生，正如人生瘤赘，而古今皆以为瑞草，又云服食可仙，诚为迂谬。……”还没背完，“嘭！”又挨了一拐杖：“混账！”
俺那天就在埋俺爹的新坟上哭啊，谁拉俺也拉不起来。那坟啊，就像吸铁石把俺这铁沫子吸住了。俺的指甲都扒掉了一块，也没觉得疼。俺想着和爹的最后一面，也就是他卖俺的那个雪天，俺给他磕头，他头都没回，就留给俺一个脊背，还有破棉袄上的露出的那一团棉花套。狠心的爹啊！俺肚子一阵揪着疼。那时，你爷爷在肚子里，是不是他也知道了疼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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