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品读|读《蜀人记》有感:蒋蓝,走在非虚构写作丛林中的先行者( 二 )


冯春|品读|读《蜀人记》有感:蒋蓝,走在非虚构写作丛林中的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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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中我注意到,书中完成最早的一文是2010年写于成都,2018年第六稿改定于峨眉山的书写何洁的《青峰山记》,从认识了解采访立意到改定,其时间跨度应该还会更长。其他大多数篇章完稿或修改于2019年、2020年间,直到2021年图书出版前完成最后的改定。那么,这些年蒋蓝应该就是这些奇人身边的影子,无时不刻不与他们在一起,或思想或灵魂或行动。奇人们在续写或创造他们新的故事或“事故”,而与此同时蒋蓝也在不停地奔走和完善他的田野笔记。记得国外有一位做记录片的导演,跟踪了四五个孩子,从幼儿园到成年,就业结婚生子,通过他们的成长故事去发现一些生命的奥秘,一部片子一跟就是几十年。而蒋蓝也像疱丁解牛一样,跟着他心中的“奇人”,用经年的时间积累和观察,去解剖他们人性深处之所以不走寻常路最本真的部分,并用他富有感染力并极具温度的文字,让阅读者从中获得感动、启迪、温暖以及释怀。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蒋蓝转了个场,果断地离开他曾经生活工作的自贡来到成都,从此蛰伏于成都,扎根于成都,并将自己与巴蜀大地紧紧地联结在一起,从而快速地捕捉到了成都这座充满人文气质的城市独特的文化基因,他像一名饿汉看到了一桌美味佳肴,一刻不停地吸纳着全新的给养,大量的阅读和奋笔疾书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那些年,血性的蒋蓝也悄悄收起了他的年少轻狂,并且将他的英雄情结和侠肝义胆成功地转移到了他锋利的笔尖中。蒋蓝出版《豹典》那一年,许多人应该和我一样,从中读到了一种极大的惊诧,他关注的视点实在太冷门,这无疑给他的写作带来相当的难度。在倒吸一口气后业界同行逐渐开悟,蒋蓝是在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虽然很难,但蒋蓝已经深陷其中,一如他今天呈现给大家的《蜀人记》“奇人书”一样,他独特的视野、全新的、渗透力更强的文学式讲述和大胆的场景涉入尤其是细节捕捉,是一般新闻人所不没有顾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一个新的领域,他仿佛在做一个新的开拓者、实验者和探索者,虽然走的是一条有些奇险的路,但蒋蓝毕竟是练过多年“武功”的人,在成都十余年专注于巴蜀文化的深耕精作,他有这份自信和开路密码,事实上完全就是。那之后,当蒋蓝一本又一本地将《媚骨之书》《踪迹史》《黄虎张献忠》以及天府广记三部曲《成都笔记》《蜀地笔记》《锦官城笔记》等多部文学、文化专著在十余年间先先后后端上书写巴蜀大地的出版餐桌时,更加印证了这一切。而2021年贡献的《蜀人记》,我以为算是他天府广记系列书的一个附件,为他的三部曲再添一砖一瓦。自此,“诗人,散文家,思想随笔作家,田野考察者”,勤奋高产的蒋蓝一步步走到这些标签面前,然后顺理成章地被贴了上去。
很多年前,在与蒋蓝有意无意的多次交流中,他便提到了一个文学创作的新名词,即非虚构文学创作。他在作为实验者和探索者的这十余年的写作践行中,将这一生词变成了熟词。这一概念首先被西方文学界所引用。今天“非虚构文学创作”亦被称为“第四类写作”,它与我们熟知的报告文学仍有区别,此处不作探讨,但这种新的文学形式因其特殊的叙事特征正在创造新的文学可能性,它已不仅被广泛接受,并吸引到更多的写作者走上这一道路。学术界普遍认为,未来,非虚构文学写作进入学府将成为常态,尤其在生产力转化上还有相当的潜在价值可挖。《蜀人记》定当划入蒋蓝“非虚构文学写作”类,我在阅读《蜀人记》一书中,除了共情的那部分阅读感受外,还大量地看到了其中另一种可转化的潜在价值。在这些诚实写作的人物故事背后,除了技术手段的优化,故事本身的蜿蜒曲折,还有科学和人文价值的挖掘,比如关于夹金山种植玫瑰的知识点,被誉为“中华第一扇”的龚扇,其竹丝团扇在几代传人手中,有关前世今身编织技术的知识点,关于一把被称为剑的利器引发的历史知识点,上世纪三十年代关于建立川陕革命根据地以及为保卫红色苏区爆发“万源保卫战”有关党史的知识点……有着媒体人和作家双重身份的蒋蓝,占据了“非虚构文学写作”的先天优势,他就像一位老练的猎手,以他多年练就的一双鹰眼,善于从大量的素材中选取更有利于人物铺展的各种手段,用他独有的叙事方法和表现形式,潜移默化且恰到好处地完成了他的知识传播,以及对人物本身张弛有度、温热适中的抒情和煽情。尤其当传奇中的某些小故事,一旦被不肯轻易放手的蒋蓝抓住,他便能将其变成浪漫主义抗议平淡生活的一种新的方式,使其成为通往更高心灵境界的打开样式和通行护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