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镜头@文艺评论丨潘凯雄评《野地灵光——我住精神病院的日子》:愿这方“野”地芳香四溢

以抑郁症为题材,李兰妮又出新作了!
【 面对镜头@文艺评论丨潘凯雄评《野地灵光——我住精神病院的日子》:愿这方“野”地芳香四溢】比之于13年前她出版的那本《旷野无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这本名为《野地灵光——我住精神病院的日子》似乎更令人悚然:那个“抑郁症患者”虽依旧,但内容则不再只是限于晒自己的“精神档案”,而是一脑门直接扎进了精神病医院。
面对兰妮以自己罹患抑郁症之经历为题材的写作,我的态度前后也有明显的变化。还记得15年前她在深圳第一次与我交流准备写这样一部作品时,絮絮叨叨了一堆,我听得也是一脑门浆糊,只能不知轻重地鼓励:“你就依照自己的想法先写出来吧”。以编辑与作者一般关系而言,这样说自然没什么问题,创作终究是作家自己个体的精神劳动。也记不清过了多长时间,一部厚厚的打印稿寄到,《旷野无人》雏形完工。由于兰妮采取的是“认知日记”+“随笔”+“链接”+“补白”这样一种四合一的“超文本”(本人杜撰词)结构,读起来还真需要凝心静气才能“入戏”。依稀记得我似乎是整整用了一个“五一”小长假的时间才将《旷野无人》啃完并梳理明白,既感震撼也不无遗憾。于是和两位责任编辑交换意见后就约了李兰妮专程来京谈改稿,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与她一道将《旷野无人》从整体架构到局部的增删完整地梳理了一遍并取得共识后,便由她去修改定稿。
再往后,兰妮何时交的定稿?其间与责编又交流了什么我都基本不知道或记不清了,记得的只是某一天责编跑到我办公室、神色紧张地告诉我:“李兰妮联系不上了!”那又有什么,身为深圳作协主席,虽不能言日理万机,但一时不便接电话也正常,加上这人大大咧咧地,事后忘了回电也完全可能。于是,我自己操起电话给她打过去,果然无人接听;留下短信长时间也不见回复。这在我们过去的交往中的确是没有过的现象,又听责编说她这种沓无音讯的状态已持续了好几天。于是我也有点忐忑起来,就拐着弯儿找到认识兰妮先生的朋友,请其代为联系,终于得知兰妮在交完定稿后就抑郁症大爆发……
由此我才知道:涉及这个领域的写作,对兰妮的身体损伤有多大!打这以后,但凡与兰妮见面,我就尽量不主动谈及这个话题,宁愿云山雾罩地神聊一通。包括四年后,兰妮又起意要写一部名为《我因思爱成病——狗医生周乐乐和病人李兰妮》的纪实作品时,我的态度就消极了许多。后来也听说了在这部作品的写作过程中,兰妮的抑郁症果然又大发作一次。
再往后几年,兰妮又跑来找我,径直告诉我:她要在广东和北京各选一家精神病医院住院,除去个人可尝试做些治疗外,也更想亲身体验一下那里的生活,住院期间如果手机联系不上不要着急之类。听完后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本能地坚决反对,接着便是劈头盖脸语词激烈的一通数落。面对我的“咆哮”,兰妮倒是不急不恼,慢悠悠地和我解释,只是嘴上不再说体验生活,只是硬说是她自己治疗的需要。其实,兰妮又何尝不知入住精神病院的那滋味:“非要住进精神病院,算不算我自己找死”,“躺在精神病院的病床上,恐怖联想如扑天海浪席卷而来”……
接下来就是两年前收到兰妮递来的《野地灵光》第一稿,让我和评论家贺绍俊看看并提意见,她会在一个月后来京听取我俩意见。木既已成舟,只能从命,掩卷后依然还是既有震撼又不无遗憾的感觉,但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在和兰妮交换意见前,我还特意给绍俊去了个电话“统一思想”,中心意思就是稿子能不动就不动,尽量不要让兰妮大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