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稚|文学依旧是我最倾心的“行当”( 二 )


用自由的笔墨书写传奇的人生
黄永玉的人生 , 跟张序子一样传奇 。 他的素材足够精彩 , 方可写作自传体小说 , 这才让我们得以跟着张序子的脚步 , 回看个人史和家国史紧紧缠绕的那个年代 。
12岁那年 , 家境贫困的黄永玉离开家乡外出谋生 , 不久抗战全面爆发 , 他就开始了一个人的漂泊 , “靠捡拾路边残剩度日” , 跟着老百姓躲日本人 , 在闽东南流浪 , 用脚走过“千里万里” 。 他当过瓷厂小工、戏剧宣传队美工、美术教员、文化馆干事 。 紧急的时候 , 靠着一手“剪影”功夫挣到了饭资 , 也交到朋友 。 他三次从日本人的炸弹下捡回性命;为了生存 , 曾和一船舱尸体“同行” , 还险些被抓“壮丁” 。
黄永玉十几岁时 , 一位长者兼朋友就对他说过这样的话:“英国小说家狄更斯的小说 , 取名《块肉余生记》 , 写一个小孩成长的复杂故事 。 我觉得这书名送给你更为合适 , 你才是货真价实的‘块肉’ 。 ”
“活得这么老 , 常常为这些回忆所苦 。 ”黄永玉在《走读》中有一段自况:“我也不清楚 , 一辈子不晓得从哪里得到和敏悟 。 上当倒霉之后不叫痛 , 甚至不当是一种教训 , 把自己的傻行当作笑料去取悦朋友 。 更不做借酒浇愁的表演 , 让朋友来分担我的小小疼痒 。 ”
既然这本书中的主人公张序子与作者的人生经历紧密相连 , 作者为何不干脆写成自传 , 反而是以小说的方式呈现?
在刘稚看来 , 这是因为黄永玉需要更自由的笔墨 , 自传会限制他的发挥:“他的写法非常自由 , 写四五岁的序子时 , 突然会打个括号开始说我已经90岁了 , 描述他当下的情况 。 书中他随时随地都在发感慨 , 插入许多即刻的联想或者读书体会 。 ”
这种写法一度引发批评界的争议 。 “但是正因为这种写法 , 黄永玉的文字、思想在过去与现在之间自由穿行 , 构成对话 , 让小说层次更为丰富 , 人物形象也更为生动 , 对不同地方的风俗人情的描绘精彩之极 。 ”刘稚说 。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后期的上海、台北、香港分别呈现什么样的风貌?《走读》里对各种市貌、街景、生活场面 , 甚至人们的情绪都做了传神的摹写 。
初到上海 , “序子发觉大城市的路平虽平 , 却没有朱雀那边的路好走 。 不挂脚 , 使不上劲 。 远倒不怕 , 东张西望 , 广播戏文 , 洋鼓洋号 , 一晃就到家了 。 只是脚上这对皮鞋费得厉害” 。
黄永玉写到他喜欢的广东人:“所有铺子的特点 , 伙计们不论老少大都板着脸孔 。 跟广东人做朋友一样 , 开始都会有广州文德路铺子伙计脸孔的感觉 , 一旦触动了彼此的'笑穴' , 那种真诚、开怀、热火 , 便都忽然迸发 , 成为长久连绵的终生友谊 。 ”
用心刻录文化的“孑遗”
过着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日子 , 黄永玉是如何成为艺术家的?他说:“我是自己培养自己 , 自己把自己养大 。 一边走一边捡 , 知识也好 , 吃的也好 。 ”
黄永玉酷爱读书 , 他的行囊里总背着书籍 。 在厦门集美学校读书的时候 , 考试总是不及格 , 因为经常去图书馆看杂书 。 正如书名《走读》 , 他的一辈子都在走 , 也在读 。
木刻也是黄永玉的挚爱 。 “我年轻时用厚帆布做了个大背囊 , 装木刻板、木刻工具、喜爱的书籍 , 还有一块被人当笑话讲的十几斤重的磨刀石 。 一听到枪声、炮声 , 背起背囊就跟人便跑 。 ”黄永玉曾在版画作品集《入木》中这样写道 。
后来黄永玉从木刻拓展至油画、国画、雕塑、工艺设计等艺术门类 , 在中国当代美术界具有重要地位 。 代表作有套色木刻《阿诗玛》和猫头鹰、荷花等美术作品 。 他设计的猴年邮票、“酒鬼”酒的包装 , 广为人知 , 深受大众喜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