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都|日本摄影师的散文集是一摞整齐的黑白色

一摞日本摄影师的散文书在面前 , 望去是整齐的黑白色 。
内都|日本摄影师的散文集是一摞整齐的黑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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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 , [日]石内都著 , 吴菲译 , 中信出版集团·楚尘文化2017年版 。
对黑白一意孤行的是石内都 。 当鸟群从眼前飞过 , 吸引她的明亮的黄绿色 , 与只拍黑白照片的准则发生冲突 , 她宁可放弃拍摄它们 。 筱山纪信说的“你只能拍摄看得见的世界” , 在石内都面前要服输吧 。 她拍摄的就是肉眼看不见、将一切色彩置换成明暗的世界 。 暗无限向黑 , 明无限向白 , 在黑白色阶的推移中 , 她看见了黑白两个极点对它们之间无彩之色的引力 。 “黑的色阶唤起无限的浓淡变化 , 白的基调包容一切 。 黑与白的唯一一次接触 , 导致了照片的诞生 。 ”
石内都关于黑白的描述 , 赋予了我对照片显影过程生动的想象 。 不是每个摄影师都会自己洗印胶卷 , 石内都栖息于暗室 , 暗室也报之以对黑白的敏锐 , 对摄影另一维度的感知 。 能通过洗印得到期望中的黑 , 在漆黑环境下凝视朴素的黑色散发出妖冶之气 , 在暗室里她明白自己拍摄的是颗粒的集合体 , 明白自己在做的事就是通过拿捏黑与白的接触时长计算时间 , 分秒必争 。
“室内充满了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逃离的紧张感 。 ”适应了那里的药水味 , 她甚至不想再出去 。 ——只要她举起相机 , 就活在色彩被剥离的世界里 , 只有在暗室 , 她才与这个世界相遇 。
内都|日本摄影师的散文集是一摞整齐的黑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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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的记忆终章》 , [日]森山大道著 , 金晶译 , 中信出版集团·楚尘文化2018年版 。
【内都|日本摄影师的散文集是一摞整齐的黑白色】这样的痴迷自白 , 在《犬的记忆最终章》中是找不到的 。 森山大道没有对自己的风格作出具体解释 , 也没有说明自己偏爱黑白照片的确凿原因 。 书里的他总是在人影寥寥的街上 , 漫无目的地走 。 找一处尚开放的入口进去 , 拖延一些时间 , 再无可挽留地出来 , 不情愿又别无选择地走向回去住处的方向 。 也许只能从这个无奈的游荡身影里 , 读出一些街拍摄影师的隐喻 。
但他的确说起 , 街拍的生涯是从战时横须贺的主题拍摄开始的 , 在荒凉的街头不断抓拍和盗摄的过程中 , 他渐渐适应了举起镜头对准对象的心理压力 , “身体实质性地”体验到了街拍的愉悦和快感 。 说起独自走过大坂车站的夜晚 , 站在天桥上 , 眼前弥满了灯红酒绿的光芒 , 一瞬间被击中 。 如果真的要用语言来表达这种冲动 , 就是一个催促他必须拍点什么的直觉之声 , “此情此景绝对不能让给别人 。 ”“你不能再这么傻站下去了!”这次的摄影动机 , 也是他《大坂》摄影集的缘起 。 也说起是因为一张在小镇上拍摄的野犬照片 , 自己“作为饲主受到牵累”真正和犬联系起来 。 出于对两者性格和生存状态上相似性的认可 , 出于自己野犬式——远离闹市 , 钻入各种偏僻小巷 , 东闻西嗅——的行动方式、代入野犬的视角按下快门 , 他也将自己的散文集命名为《犬的记忆》 , 默认了这个比喻 。 犬看到的世界接近黑白 , 狼性犹存的警惕眼神给森山大道以他在照片中呈现的压迫感 , 而我们也只能依靠这些微联系 , 对森山大道的美学意识捕风捉影 。
以不同城市为据点 , 森山大道将《最终章》分为不同章节 , 回望过去的自己 。 几乎每段回忆都是在故地重游中开始的 。 “巴黎”的开篇不外乎年少时的憧憬 , 甚至略嫌老套 , 直到他开始描述专程去巴黎设置自己的展室 , 想实现梦想却半途而废 , 故事反而引人入胜起来 。 美景是断点式的 , 塞纳河畔是“纯粹”的巴黎 , 让人一时忘记国别界限;保持连续的却是日常场景的异乡感 , 每日重复走过的幽暗楼梯 , 楼道两旁门缝里透出的光 , 不熟悉的语言 , 一直提醒他不属于这里 。 森山大道说不知为何将巴黎作为一切回忆的起点 , 巴黎代表失败的微苦 。 也许这正是原因 。 一座座城市引发的一段段回忆 , 不乏野犬四处流浪的画面 。 遭遇一次算不上正式的失恋从而想要自我拯救 , 无家可归又无处可去只能把唯一的包绑在身上睡大通铺 。 “流动的盛宴”只有痕迹和一些恍如重现的瞬间 , 巴黎可以是任何一个没有做成美梦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