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都|日本摄影师的散文集是一摞整齐的黑白色( 二 )


内都|日本摄影师的散文集是一摞整齐的黑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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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写真帖》 , [日]森山大道摄影 , [日]寺山修司文 , [日]猿渡静子译 , 飓风社·四川文艺出版社2018年版 。
这些回忆中也往来着他的几位朋友 , 其中 , 在中平卓马身上落下的笔墨最重 。 他们在逗子度过一段每日约在咖啡店、一齐打发时光的夏日 。 森山大道手里总是拿着一台相机 , 中平卓马则总是随身携带一台白色小型打字机 。 在此之前 , 中平卓马担任杂志的图文编辑 , 与森山大道初识时 , 他正负责寺山修司第一部小说的连载 。 当小说出版单行本时 , 由寺山本人和中平等人本色出演的后巷众生相的封面 , 已经由森山拍摄了 。 中平卓马那张将相机举在眼前的工作照 , 又成了森山大道与寺山修司合著《剧场写真帖》的封面 。
内都|日本摄影师的散文集是一摞整齐的黑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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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 是植物图鉴》 , [日]中平卓马著 , 林叶译 , 理想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年版 。
既知中平卓马曾有的编辑身份和诗人志向 , 对他在自己文集中谈论电影、戏剧、文学、音乐、以及自我诘问 , 就没有那么惊讶了 。 他像“开拉面店的人会对自己做的拉面抱有疑念一样”审视自己的照片 , 对抛弃意象、丧失诗意的摄影决断做出了一次梳理和说服 。 这不是一场突然的转变 , 也不仅仅是就摄影理念而言 。 中平卓马像兔子一样 , 对现实的拟态和歪曲、被特权意识驯化时刻保持警惕 。 也能一眼认出其他艺术家脱离普遍性艺术语言的意图 。 摄影是他的思考痕迹 。 戈达尔电影里“貌似虚假”的场景、刻意排除的上镜镜头 , 所达到的超越影像本身的效果 , 与他刻意抹杀对象属性和象征性的照片一脉相承 。 他在新浪潮电影中感受到的现实的裹挟、“被反转的尖锐性” , 也是他企图通过植物图鉴展现的力量 。
为什么是植物?中平引入了《诉讼笔录》中因为漫长的沉默被打破而暴怒的主角:只差一点点我就能变成矿物了 , 明明我已经变成植物了!而比起天生坚固的矿物 , 中平更钟情与我们同为有机体却免于动物腥味的植物 。 为什么是图鉴?因为“悲伤的猫的图鉴”是不存在的 。 即 , 图鉴拒绝任何暧昧性 , 拒绝人类中心主义向它投去的视线、折射的感情、深入的探讨 。 图鉴几乎是一部产品名目 , 旨在阐明事物本身 。 只有图鉴能避免任何形式的构建 , 图鉴中的各个部分 , 都是彻底的并置 。
内都|日本摄影师的散文集是一摞整齐的黑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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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筱山纪信、[日] 中平卓马著 , 黄亚纪译 , 理想国|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 。
“世界绝不会因为那些表现自己的人而发生改变 。 ”(阿兰·儒弗瓦) 。 不在摄影中显示私人记忆的筱山纪信 , 与中平卓马合作连载了《决斗写真论》 。
筱山纪信发现拍摄自己的老家和阿富汗 , 作为显现结果的照片是一样的 。 自己固然对老家怀有情感 , 但担心这种情感只有自己才拥有 , 对其他人会造成困扰 , 不敢在照片中体现出来 。 这与约翰·伯格的一种观点形成了互文:相片留存的瞬间是拍摄者连续性经验的剩余物 , 而对观看者来说 , 一张照片是作为一个不连续的瞬间的外观孤立出来的 。 不过 , 中平卓马对此倒很乐观 。 这不正是摄影的有趣之处吗?如果将拍摄者传递想法的局限性 , 视为观看者对照片解读空间的扩展 , 那么拆解了观念的摄影 , 是更加广阔的 。 “无法表现’私’的地方 , 就存在摄影这个媒介所拥有的自由性和开放性 。 ” 就算把想拍摄的树放在照片中间 , 只要哪怕角落里有个罐头 , 就一定会有人把视线投向罐头 。 中平卓马恰恰利用了摄影的不确定性 , 塑造无法断言的直接摄影 , 一张照片才有了拍摄者与观看者的共同参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