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树宝|董树宝读《知识考古学》|到底是谁“谋杀了历史”?( 六 )


尽管历史学家一度指责 , 甚至痛骂福柯不合常规的历史研究 , 谴责福柯对传统史学的无情批判与解构 , 但另一方面 , 福柯的研究方法也悄悄影响着历史研究 , 改变了历史研究的方法论和问题域 。 毋庸置疑 , 总有一些历史研究者采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式 , 考证福柯所引用的文献资料的真伪 , 并往往会发现一些福柯“虚构的”、强行阐释的历史事实 , 这不免令人大跌眼镜 。 不过我们换一个视角来审视福柯的做法 , 如果历史就是叙事 , 就是以虚构的方式讲述过去发生的事情 , 那么福柯不就是以反讽的方式对历史进行再叙事 , 将大写的、单一的历史故事(History)进行无情地解构 , 分解为众多的、小写的当下故事(histories)吗?我们每个个体不就是以人生的经历(history亦有“经历”的含义) , 在历史的进程中讲述着自己的当下故事吗?这或许就是福柯批判传统史学的关键原因所在 , 让历史呈现出本来的面貌!诚然 , 《知识考古学》是一部晦涩难懂的“可读文本” , 更重要的是 , 它还是一部持续敞开的“可写文本” 。 福柯将西方思想史上的众多哲学家的观念 , 以匿名的方式融入了他的《知识考古学》 , 构建了一个类似于博尔赫斯小说一般的理论迷宫 , 期待着后人不断地探索与挖掘 , 缕析西方思想史的潜在脉络 , 发现那些寂寂无名之辈 , 构建一种另类的思想史 。 它与德勒兹的哲学史研究可谓是相互映照、琴瑟和鸣 , 形成了法国当代哲学最璀璨的哲学景观 。 不过 , 通过《知识考古学》 , 福柯一再提醒世人:历史终不过是话语实践的产物 , 主体与意义也不过是话语建构的结果 , 真理在历史的天空中被永远悬置起来 , 最终一切都在话语空间中变得支离破碎 , 面目全非 。 正如从来没有救世主一样 , 也从来没有所谓的大写真理与大写历史 , 唯有历史故事不断地流传后世 , 唯有现在的历史回荡在哲学的天宇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