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黄丽群:散漫、自由地拆解命运的机关( 三 )


在台湾 , 一切则简单许多 , 当年让黄丽群这样的新作家崭露头角的文学奖正在减少 , 严肃文学的出版市场也在萎缩 。 作家或许并没有那么多机会 , 可也少了一丝紧迫感 , 让他们的生活变得足够松弛 。 台北依然是繁华都市 , 是外地人讨生活的圣地 , 节奏上却是舒缓而舒适的 。 黄丽群就在这样的台北生活了几十年 , 她觉得变化是缓慢的 , 看着地面一天比一天干净 , 看着邻居极尽所能地打点自家门口的植物 , 感受到他们对自己居住的这块空间的那种爱惜的心理 。
但社会环境依旧在变化 , 小时候黄丽群总是听到政府宣传“一个孩子不嫌少 , 两个孩子恰恰好” , 鼓励所有家庭生二胎 , 她自己也有一个弟弟 。 而今在全世界 , 人口结构的现状都不容乐观 , 台湾也是一样 。 黄丽群的朋友中有三分之二都是快乐的单身汉 , 很少有人有耐心生更多的孩子 。 还好黄丽群从小健谈 , 擅长讲理 , 至今没经历过催婚催育 , 无论长辈还是亲朋 , 看到她如此坚定的表达也怕了三分 。 而她却把那些日常里潜藏着的、属于大众的家常琐碎情绪都写进了小说里 , 那些恨嫁的女人 , 那些孤独的男人 , 在她笔下都如此真切 , 但又似添了一层电影般的滤镜 。
她的文字绵密幽微 , 如旋涡里的无尽泡沫 , 峰回路转 , 曲径通幽 。 她善于写那些随处可见的家常 , 比如写一个母亲不断去餐厅试菜 , 口口声声说着为儿子做婚宴准备 , 一步一步都按常理推进 , 只在结尾轻轻一转 , 写儿子其实早亡 , 母亲溺于悲痛 , 从未走出 。 比如 , 她写一场男人的“决斗” , 以女性视角戏谑着旁观 , 让读者以为男人是为自己争风吃醋 , 但最后一切不过是颅内小剧场的自我演绎 , 那想挽住爱情却终究不得的无奈与悲切又莫名在这哭笑不得之中深了几层 。
这个博览群书的作家甚至对书本都无太大执念 , 甚至懒得去劝读者多读一些书 。 她想过如果自己是“00后”的话 , 她可能会去做一个Vloger、游戏设计师 , 电影导演或者视频创作者 , 她知道自己挚爱文字只是因为时代和历史的巧合 。
由于这种“随缘” , 黄丽群也更没办法考虑自己到底在多大程度上是一个职业作家 , 这也最终造就了她的低产 。 如今她还在做着文字工作 , 并对一周只需要去办公室一次感到愉快 , 仿佛采访人员、编辑这类不用坐班的工作是一种被公开允许的特权 , 哪怕是这一点点强制性的任务 , 在她看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 “为什么要喜欢写稿?我并没有很喜欢 , 它当然很累 , 很痛苦 。 ”黄丽群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
【台湾|黄丽群:散漫、自由地拆解命运的机关】唯独在说起动物时 , 她会眼中放光 。 过去她养的那只白色山东狮子猫 , 一只眼睛是蓝色 , 一只眼睛是黄色 , 它非常高寿地活了18岁 。 这只猫咪去世之后 , 她再没有养过第二只猫 。 人养动物不会有养子女一样的索求心态 , 而动物对人的回报也是最纯粹的 。 这种关系 , 可能是她心中关于“爱”的最好的样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