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汉卿|掌故丛谈｜一片闲情任卷舒( 二 ) |珠帘秀|田汉|卢疏斋|艺伎|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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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集》。
在珠帘秀的周围，汇聚着当时朝野的诸多有名的文人学士艺术家，或者说是当时的一些最出色最优秀的文人学士艺术家。要吸引这样的人，当然得有美色，秀色可餐，这是不用多说的。但仅有美色又是远远不够的，还得要有才情，要有风情，要有素韵，或者借用英人王尔德的话，要有“有趣的灵魂” 。珠帘秀以艺伎出身，做艺伎得有文化修养，要知书达理，会吹弹歌舞，擅书画琴艺，性格还得是有趣味。珠帘秀天赋好，有着非常高的文学修养，能写诗，会写散曲，还著有一部诗集，学出宋儒的大官僚胡祗遹还替珠帘秀的这部诗集写了一篇《朱氏诗卷序》，说珠帘秀：“学业专攻，积久而能；老于一艺，尚莫能精。以一女子,众艺兼并。 ”接下来是一连串排比句，赞叹珠帘秀演艺超绝，演什么是什么， “外则曲尽其美,内则详悉其情” 。最后说自己：“老人言耄,醉墨歌倾,因冠群诗以为鸾真之序,又庶几效欧阳文忠执史笔而传伶官也。 ”孙楷第先生考得，胡祗遹此序作于至元末，珠帘秀尚在华年，而紫山已为六十余岁老人矣。王秋涧亦为作《题珠帘秀序后》。殊可惋惜的是，珠帘秀的这部诗集没有能够留传下来。
以珠帘秀这样出众的才情、修养和演艺，她自然可以比普通的艺伎更能走进文人学士艺术家的心里。她的才学可以使她超脱一般以色艺取悦于人的普通艺伎的卑下地位，而能跟有修养的文人学士艺术家平起平坐，谈诗论艺。所以珠帘秀的性格里可能会有清高的一面，关汉卿在一首赠珠帘秀的散曲里就说“不许那等闲人取次展”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地来看珠帘秀的才艺的。关汉卿的这支散曲即《南吕·一枝花·赠朱帘秀》。
元代可能是古代中国社会里娼伎最多的时代。据《马可波罗行纪》记载，仅集居在大都城外的“计有二万有余” 。古代所说的娼妓也包括了艺伎。马可·波罗在这部行纪里也说到了他当时到过的杭州的情况，说杭州城内娼妓“其数之多，未敢言也，不但在市场附近此辈例居之处见之，全城之中皆有，衣饰灿丽，香气逼人，仆妇甚众，房舍什物华美。此辈工于惑人，言词应对皆适人意” 。生活在尘世里，她们所做的职业有可能接触到社会各色人等，她们中的一些天赋好的，就会在生活的历练中，产生出对人性和人生的更广阔的理解和同情，如果再有姿容和艺术文化修养，这就会使文人学士艺术家更乐于接近她们，甚至相知相好。一代名优珠帘秀就因此成为当时文人学士艺术家少有的红颜知己。今代有治元曲的学者在著作里称许，珠帘秀跟卢疏斋的唱和，是一段艺坛佳话。
珠帘秀年轻时为大都官伎，演艺场是在大都。公元1279年元灭南宋后，戏曲中心南移，珠帘秀到了扬州。所以关汉卿《南吕·一枝花·赠朱帘秀》里会有“十里扬州风物妍，出落着神仙”这样的句子。珠帘秀在江淮结识了卢疏斋。李修生先生考得，卢疏斋大德元年（1297）为集贤学士，大德七年（1303年）始寓居江东，次年擢翰林学士。卢疏斋和珠帘秀的词曲唱和， “可能是卢疏斋还朝为翰林学士时” 。卢疏斋的年龄比珠帘秀稍大，两人萍水相逢，叹相见恨晚。卢疏斋现存的这两首赠珠帘秀的散曲，一首是《双调·蟾宫曲·醉赠乐府珠帘秀》：“系行舟谁道卿卿？爱林下风姿，云外歌声，宝髻堆云。冰弦散雨，总是才情。恰绿树南薰晚晴，险些儿羞杀啼莺。客散邮亭，楚调将成，醉梦初醒。 ”另一首是《双调·寿阳曲·别珠帘秀》：“才欢悦，早间别，痛煞煞好难割舍。画船儿载将春去也，空留下半江明月。 ”字里行间是一片挚情。珠帘秀的赠答之作《双调·寿阳曲·答前曲》，也颇感人：“山无数，烟万缕，憔悴煞玉堂人物。侍篷窗一身儿活受罪，恨不得随大江东去。 ”珠帘秀坐在船上，渐行渐远，她倚窗望见群山烟云，岸上送行的卢疏斋“憔悴煞。 ”想到自己别后， “一身儿活受罪”“恨不得随大江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