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汉卿|掌故丛谈｜一片闲情任卷舒( 三 ) |珠帘秀|田汉|卢疏斋|艺伎|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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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新声太平乐府》。
珠帘秀的诗集今已不存，流传下来的珠帘秀散曲仅两首，一是与卢疏斋唱和的这一首小令。这首小令被元人杨朝英收进了他编的散曲选集《朝野新声太平乐府》卷二。杨朝英也是散曲家，生卒年不详。元人邓子晋在《太平乐府序》里有“昔酸斋贯公与澹斋游”云云。酸斋贯公贯云石生于元世祖至元二十三年（1286），病逝于泰定帝泰定元年（1324），则据此可推测杨朝英在世的大致年代了。连带说及，杨朝英选编的第一部元人散曲选集为《乐府新编阳春白雪》，序则是贯云石所写。邓子晋说“《阳春白雪》,流行久矣。兹又新选《太平乐府》” 。另一篇传为珠帘秀所作的是套曲《正宫·醉西施》，明人窦彦斌收入了他编的元明散曲戏曲选集《新镌出相词林白雪》。彦斌，万历年间人。如果不是杨朝英、窦彦斌，我们今天再如何说珠帘秀有才学，也是得不到真实的证据给予印证的。我们还得感谢杨朝英、窦彦斌。
珠帘秀后来到了南宋故都杭州，嫁给了钱塘道士洪丹谷。大德年间，关汉卿南下杭州，曾去寻访珠帘秀，《南吕·一枝花·赠朱帘秀》就是这个时候写下的。这支南曲的最后一节，关汉卿说：“恰便似一池秋水通宵展，一片朝云尽日悬。你个守户的先生肯相恋，煞是可怜，则要你手掌儿里奇擎着耐心儿卷。 ”曲里的“守户的先生”指的就是洪丹谷，元代称道士作先生。在这个尾曲里，关汉卿表面上咏唱的是“珠帘” ，其实分明是歌咏珠帘秀。他叮嘱这位钱塘道士，要好好守护、珍惜、爱护珠帘秀。这支曲子表达了关汉卿这位绝世大戏曲家对女艺人珠帘秀的深深同情、关切和友谊。作为红颜知己的珠帘秀，反过来又备受当时大文豪大学士大艺术家的呵护和关心，饱尝世态的珠帘秀在人老珠黄的寂寞晚年，会不会也从心底里生出一些宽慰和暖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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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集》内文。
据说珠帘秀临终前对洪丹谷说：“妾死在旦夕，卿须自执薪，还肯作一转语乎？妾，歌儿也，卿能集曲于妾未死时，使预闻之，虽死无憾矣！”洪丹谷于是戏作《与妓下火文》：“二十年前我共伊，只因彼此太痴迷。忽然四大相离后，你是何人我是谁。共惟称呼，秀钟谷水，声遏楚云。玉交枝坚一片心，锦缠道余二十载。遽成《如梦令》，休忆《少年游》。哭相思两手托空，竟难忘一笔勾断。且道如何是一笔勾断，《孝顺歌》终无孝顺，《逍遥游》永遂逍遥。 ”珠帘秀听毕，一笑而逝。一代名优珠帘秀就此离世。不过，这样的死法，倒也还是能见出名优的才情和气质的吧。这则珠帘秀临死前的故事，见于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卷十五“与妓下火文”条。元代法律规定娼妓不得从良。元朝的“户口”按不同“户计”分开登记， “诸色户计”即有民户、军户、站户、匠户、盐户、儒户、僧户、道户、医户、乐户等等。隶籍乐户的珠帘秀嫁了道士，应该也算从良了吧？或者这也说明，在元朝，法律所规定，实际上也不一定都会照着做？至迟在元世祖至元十五年（1278）元廷已经降旨“一般骨头休成亲，乐人内匹聘者” ，至元三十年（1293）圣旨又道“乐人每的女孩儿，别个百姓根底休聘与者” ，武宗至大四年（1311）又降旨重申“今后乐人只教嫁乐人” 。这三条都入了成书于仁宗末年或英宗初年的《元典章》卷十八“乐人嫁女体例”“禁娶乐人为妻” 。《青楼集》里也记载有女艺人不在乐人内被嫁娶的例子，比如元中期的女艺人喜春景，说是“姿色不逾中人，而艺绝一时” ，平章张子友“以侧室置之” 。张子友也是元代著名文士和大臣，官拜中书省平章政事（从一品）。再如元中后期的女艺人天锡秀也嫁了“总管” 。元代历史分期，世祖忽必烈之后到末代皇帝顺帝之前均为元中期。这样的例子《青楼集》里还能找出不少。 “三令五申”大概也说明事实上不一定能做得到令行禁止，所以要“三令五申”？姑且一说。